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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论】(番外)【作者:流苏】
匿名用户
2021-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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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流苏
字数:39832

              悖论·大学番外

  F大是江浙一带比较知名的学府,其中以新闻传播、经济学、工商管理学为
热门专业,全国各地每年报考F大的考生数不胜数,这也使得这些热门专业的报
考要求更高,因而人才济济。除此之外,F大还有一项备受学生们关注的热点,
那就是F大的美女资源是出了名的多。

  彼时正是早春的午后,F大图书馆的落地窗前,三三两两坐着来此复习的学
生。

  其中一个五人组尤为惹眼。

  周末来F大访友的校外学生兴致勃勃地感叹:「说你们学校遍地美女果然是
真的,就这么一个图书馆都能挖到好几个偶像派的脸,你平时艳福不浅啊。」

  「有什么艳福,美女多也不是我们的,还不是被校内那些现充给内部消化了。」
F大的学生无奈。

  「总有漏网之鱼嘛,你看那边那桌就有好几个美女,怎么样,有没有你的菜?
那个绑马尾的看起来挺适合你。」

  「那个是宣传部的李芸学姐,男朋友就是宣传部部长。」那学生循着朋友的
视线过去,目光落在另一道身影上。

  「唔,没关系,看起来个性有点要强,不好不好。」那友人摸着下巴盯了半
天,忽然眼前一亮:「刚刚被挡住,现在仔细一看,那个斜绑着一条小辫,穿着
米色针织衫的女生可以打8分以上啊!尤其眼睛水灵灵的——欸,这个不会也有
男朋友了吧?」友人显然带了一点跃跃欲试的情绪问。

  回答的学生目光一早就在她身上锁着,被问及的时候才答道:「好像……还
没有?」

  「那好!」友人一拍大腿:「我去问微信。」

  结果立马就被拉住了。「那是新闻系的凌思南,我们都知道她们同系的黎栋
学长在追她,学长可是系草,你别自不量力了。」

  「欸你真是没胆子,系草怎么了,他追上了吗?」

  「……没有。」

  「那就是啊!说明系草就不是她的菜,说不定人家就喜欢我这种走狂野风的。」

  「……」

  凌思南盯着表格上的课题问:「学姐,之后就按照按这个分配吗?」

  旁边的李芸点点头:「先按这个方向研究,PPT交给我,黎栋就带着南南
一起把资料和论点准备好,小妮跟杨念负责走访,本来这次校内赛的主力就是我
们大二学生,南南你不用有太大压力。」

  「嗯。」凌思南笑了笑:「我就是担心扯学姐你们的后腿,毕竟这里只有我
一个是大一新生。」

  「没关系,作为大一新生能被李芸选上,说明你的能力足够胜任。」凌思南
对过的学长黎栋鼓励道。

  斜对面的李芸偷偷对他摆了个OK的手势。

  诚如刚才的两人所说,黎栋是新闻系的系草,五官棱角分明,阳光帅气,平
日说话也让人如沐春风,在F大有着不俗的人气,人人都觉得黎栋此番对作为大
一新生的凌思南出手应该十拿九稳,没想到都快半年了,也没传出点什么后续来,
着实让当初押注凌思南撑不久的学生们大输了一笔。

  桌面上凌思南的手机震了震。

  她瞥了一眼,原本淡然的面容忽然莞尔。

  摸过手机滑开屏幕,指尖迅速地打出一行字发出去。

  黎栋自然注意到了她不同往常的举止,扬了扬眉。

  凌思南平日里很专注在新闻社的事务上,几乎不会在小组讨论的时候看手机。

  而这个被他认为不会分心私事的凌思南,此时此刻正对着手机屏幕轻哂。

  [ 这位同学,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位身为男朋友的弟弟?] 一贯是
这样的开场白,无非就是提醒她得惦记自己,简直是个缺爱的小鬼。

  凌思南心里这么腹诽,可是脑海里联想到弟弟那张清俊的脸,又怎么都对不
上号。

  快拿小鱼干来:[ 啊?好像是有一位。叫什么来着?] 元元:[ 叫老公。]
「扑哧」一声凌思南没忍住,随即仓惶地收住笑容眄了眼周围。

  对上黎栋的视线,她抿唇不好意思地颔首。

  黎栋的眸色更深。

  啪嗒啪嗒的雨滴打落在玻璃上,窗外的天色暗下来。

  「啊,我忘记收衣服了。」小组中的陈晓妮惊呼,「我们今天安排差不多了
吧,可以我就先回去了。」

  「行啦行啦,早也知道你坐不住。」李芸挥挥手,「反正大周末的也不占用
你们时间了,回去就要准备起来,南南记得找黎栋两人沟通好。」

  「Ok,学长你给我留个微信吧?」凌思南也不多想,率直地先出口询问,
而黎栋也从善如流地和她交换了通讯信息。

  出图书馆的时候,凌思南站在图书馆门口回消息慢了一拍,被一个不认识的
同学搭讪。

  「抱歉,我微信不加陌生人。」凌思南好脾气地微笑:「平时学业也很忙,
没什么时间交友,所以……」

  「那正好啊,认识认识就熟悉了,多一个新朋友不花时间的。」那人不依不
饶。

  身后他的朋友似乎也觉得唐突,拽了拽那小子,可他依旧纹丝不动。

  「凌思南。」一个人影正好从馆内走出来,「走吗?我没带伞,送我一程?」

  是黎栋。

  「好。」如临大赦的凌思南打开伞顺便和搭讪的男生致歉,匆匆给黎栋撑着
伞走进雨幕中。

  「我拿吧?」黎栋原本打算接过伞,但她不甚在意,他也就不勉强了,直至
和她走了一段路,才道:「下次那种人别理他就好。」

  「谢谢学长帮我解围,那个人也没什么恶意,只是不太会看气氛而已。」

  黎栋偷偷瞥了她一眼,笑:「你要是有男朋友,他估计很难省心……」这是
若有似无的试探。

  距离两人百米之外,一个少年举着伞,一手抄进兜里,拿出手机,懒散的目
光扫过屏幕。

  老公也不叫,就丢了一句「回去收衣服啦」给他……完全没把他当回事啊。

  清隽的眉眼抬起,少年撇了撇唇,恰好对上了远处的人影,顿时定住脚步。

  熟悉的轮廓边上,有碍眼的人。

  看向她的眼神,哪怕隔着百米远,也能看出专注的心思。

  少年远眺两人,目光落在他们头顶的伞面,忽然扯起一丝寡淡的笑。

  随后一边走,一边收起了伞,顺手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任大雨浇淋在身上。
他甚至没有马上叫住凌思南,而是默默循着二人转弯,跟随了一段距离。

  这边凌思南正要应对黎栋,突然远远地听到一声——「姐姐。」

  清润的少年声里抹了一点磁性,是让耳膜都食髓知味的声音。

  凌思南蓦地回头,突地瞪大了眼。

  「清远?!」

  他的卫衣被雨水淋湿,暗淡成了深色,以往飘逸的短发也湿哒哒服帖在耳际,
雨水顺着下颚漂亮的颔角线条滴落,三分狼狈,还有七分的……野性。

  凌思南想也不想就快步迎上去,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把黎栋晾在了原地,让
他也暴露在了雨里。

  「呃,对、对不起学长——」凌思南看了眼黎栋,又看了眼凌清远,脚步一
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迈才好,想了想说道:「学长那边是长廊,离男生宿舍也不远,
要不你先往那走吧,真不好意思。」

  的确,再往右走上几十米就能进入校内长廊,长廊联通到男寝所在宿舍楼,
也就断断续续有个几米的露天中庭,回去并不难。

  不过黎栋还是错愕地呆愣了片刻,半晌才笑了声答应:「好吧,那我们下次
见。」

  随后眼睁睁地望着她向一个男生大步走去。

  刚才他是不是听见,那人叫了一声「姐姐」?

  是弟弟的话,那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这么想着的黎栋,直到走过长廊转角,才收回后看的目光,打开了自己背包
里随身带的伞。

  那一边,她掏出纸巾,抬手抹去凌清远脸上的水珠。

  「你怎么来也不说一声呀?」她有些埋怨,「连伞都不带,淋病了怎么办?」

  凌清远低着头,很自然地接过了伞柄,任她为自己擦拭。

  「就忽然……想姐姐了。」声音里透着委屈,「出门太赶,哪会准备得那么
齐全?」

  凌思南被他的委屈惹得心疼:「下次跟我说,我也可以回去的。」说话时,
纸巾从他高挺的鼻梁边上滑过,一不留神就对上了他那一瞬深邃的目色,注意力
都被他攫取,心跳漏了半拍。

  两人对视了几秒,他忽地长舒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又招我,我忍不住。」

  「明明是你……」她小声嘀咕,「狐狸精。」转而想想还有正事,弟弟一身
湿,可不能在风雨里这么干站着。

  可是……最近的宾馆从这里到学生街也要大半小时,她可不想让清远这么湿
淋淋地走一路染上感冒。

  「对了。」她忽然灵机一动:「你跟我来。」

  五分钟后,凌清远拿着伞在宿舍楼后方等待。

  一楼有一扇窗户轻悄悄打开。

  「快点快点。」凌思南朝他招手。

  凌清远一愣。

  「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还好下着雨,附近没什么人
注意。

  两米左右的窗台对凌清远的身高也不过就是一撑手臂的事儿,在凌思南的接
应下,他成功翻进姐姐的寝室。

  屋里只有她一个。

  「周末嘛,有一个勤工俭学上通宵的夜班去了,一个回家一个去见男朋友。」
窗边就是她的床,她招呼他坐下,给他罩上浴巾。

  「你怎么就不去见男朋友?」凌清远闻言,蓦地勾唇明知故问。

  她垂着眼,手指不知不觉捏了捏他的耳尖:「还不是因为我弟弟……太黏人
了。」

  身子忽然被拉下,他一口含住了她的唇。

  「弟弟……想吻姐姐了。」

  唇齿相偎间,是他色气满满的喘息。

  窗外大雨倾盆,却掩盖不住撩动心弦的声音。

             悖论·大学篇·中

  不大的105室女生宿舍里,听得见清晰可辨的唾液交换声。

  两具身躯一站一坐地拥抱彼此,她低着头吻上少年的唇,舌尖深入口中。

  柔软纠缠不休,仿佛两条滑腻的游鱼为彼此浸润身体,明明只是单调搅动,
却在辗转间往不可控制的情色深渊沦陷。

  「唔……」凌思南双手抵着弟弟的肩头,微微张口,承受着他唇舌攻击性十
足的侵略。

  凌清远搂着她的腰,一边手掌在她的臀上游移,一边抬头含嘬着姐姐湿滑的
舌。

  每深吮一次,就往前多探寻几分,他禁不住掠夺,她止不住后仰,他进她退,
有来有往。

  在来来回回换了几次角度延续这个吻之后,凌思南终于有些缺氧地推开他。

  嘴角湿润,不知是谁的津液被凌清远用指腹抹去,他抬眼看她,笑着问:
「怎么了?」

  「你得先去洗澡。」凌思南拉着他肩上的浴巾,「要是感冒就白拉你进寝室
了。」

  他轻笑了声,「怎么能说没用,把我带进寝室的用途……很多。」

  她直接就用浴巾盖住他那张造孽的脸。

  他闷在浴巾下有点不甘心:「我就不信姐姐一点都不想……」

  「快去洗澡,小流氓。」凌思南把他拽起来,往浴室的方向推。

  F大这个新宿舍楼待遇不错,每间寝室都有独立的卫生间,所以她才会想把
清远带回宿舍先好好洗个澡。

  凌清远拉下浴巾,露出半遮着的侧脸:「姐姐一起洗吗?」

  「NO。」凌思南态度坚决:「一起就不是好好洗澡了,宿舍热水本来就不
稳定,到时候时间一拖洗凉水澡才真的会感冒。」

  他哈哈笑起来:「看来你也深思熟虑过这个选项。」

  「我才没有!」她努力辩解自己想要掩藏的小心思,不过好在他也没再逗她,
只是偷吻了下她的额头,晃悠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传来哗哗水声,凌思南想起什么敲了敲门:「把衣服给我,我帮你吹
干下。」

  「我没锁门。」

  又没锁——她努努嘴,推开门走进去,拿起架子上的一干衣物,顺带放下一
件棉麻衬衫给他暂时替换,那是她的衣服,不过因为是大码的宽松款,不会显得
太女气。

  宿舍里可以用低功率的电吹风,凌思南一边吹干,一边摸着他的卫衣,微微
偏过头。

  卫生间门打开来,身后响起一串脚步声,很快一双结实的手臂搂住她的腰。

  像个牛皮糖一样黏上来亲她的耳垂。

  「你的衣服看起来挺湿的,不过仔细摸的话——好像水分都没浸透啊。」凌
思南虚起眼瞥他。

  凌清远埋首在她颈项间低声闷应着。

  「你伞呢。」凌思南关上电吹风,抬手摸他半干的头发。

  凌清远抬起头,下巴搁在姐姐肩上,一双桃花眼懒洋洋地转,说话的声音也
不知不觉抹上了点软绵绵的味道:「就……没带啊。」

  「……这大雨下了十几分钟,从校门口到我们遇到的地方都要走十分钟,你
要是没带伞一路走过来,以这衣服的吸水性不可能没有湿透。」凌思南咬了咬唇,
转过脸来正色道,「而且你做事从来都有两手准备,今天那么明显要下雨,你怎
么可能没带伞。」

  他低下眉眼,眼神闪躲外加轻声咳嗽,一副惨兮兮的可怜相。

  不行,他比自己高,这样教训起来很没成就感。

  凌思南把他按回床沿,再次居高临下:「是不是故意淋的雨?」

  「……」凌清远点点头:「姐姐物理进步了。」

  「关物理什么事,不要趁机转移话题。」

  少年的一双眸子清湛,敛了惯常的放肆,此刻如镜中倒影,映出她的轮廓。

  ……

  生不起气来。

  凌思南长叹了一口气,真的是拿这个人没办法。

  「你不能骗我,也不应该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害怕你生
病吗?」她抬手拨了拨他额前遮眼的发:「要是爸妈知道你因为来看我淋雨生病
了,以后又不让你见我怎么办。」

  凌清远怔忡。

  姐姐她……原来想的是这件事。

  她在乎他,比他想得更多。

  忍不住低头压抑着涌上心口的喜悦,笑声都溢出了嘴角。

  「你还敢笑呢,我在说认真的啊。」凌思南捏他的脸,却被他反手握住。

  他眼中有黑洞,又似长河上的点点星火明灭生辉,蛊惑她的心智。

  「对不起。」凌清远诚恳地道歉,「以后我会注意,不会再让你担心我的身
体。」

  她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一下子被这声「对不起」给打散。

  「知道就好,不能有下次了。」凌思南摸摸他的脑袋,又拾起旁边的吹风机
帮他吹头发。

  「可是姐姐,你也应该注意一些。」他的眸子猝然深锁,抬眼睨她,「身边
那些野草,该拔的得拔掉才行。」

  「什么?」凌思南顿了顿,回忆了下前因后果,哂笑:「你说黎栋学长?」

  凌清远冷哼,还挺享受姐姐给他吹头发的惬意,脑袋一偏倚在她的手心里。

  「我知道他对我有意思。」凌思南娓娓道来,「但是喜欢人不是错,他如果
没有表白,我也不好直接驳人家的面子。再加上我们又是同一个社团的搭档,要
尽量避免尴尬比较好。」

  凌清远本来闭上的眼又睁开,直勾勾看着面前她随着动作微挺的酥胸。

  姐姐今天穿了一件柔软的针织衫,粗织的线条摸起来也很舒适,脸色不知道
是因为他还是因为热风的关系,红润润的,从上到下都是让人身心放松的暖和感。

  凌清远的手指慢慢探进她衣服的下摆,由下往上抚摸。

  「其实今天你叫住我之前,我正打算回应他我有男朋友的。」凌思南浑然未
觉,手指还在拨弄他的头发,细心地用暖风吹拂,「——他试探说我的男朋友会
很不省心。」

  她的身子蓦地一僵,感觉到他的指尖摸过她的小腹,伸进了胸罩下。

  「是很不省心。」凌清远一本正经,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不过轮不到他
来管。」

  「你别摸了,先好好吹头发。」凌思南轻嗯了声,身子紧张地想躲。

  「姐姐锁门了?」他依然谨慎。

  「锁了——嗯,不,没锁……」凌思南慌忙改口,可是对上他含笑的眼睛,
明白自己这种临时修正已经来不及,被他轻易看穿了。

  窗帘早就被凌思南拉上,隔着一层青色的亚麻布,能听到雨打窗棂的声音,
大雨不知疲倦地下着。

  衣服被撩开,有温热的唇舌抵上奶尖。

  「啊……」凌思南低低的呻吟湮没在吹风机的声音里。

  他的右手推起针织衫和内里的衣物,左手还罩着另一边饱满的乳肉,感受着
她软软的胸乳在他掌心变化满溢的手感。

  唇齿叼住了尚且软糯的乳头,口中纵情地嘬吸,一波又一波的快感从酥胸上
荡漾开,差点让她握不住手中的吹风机。

  凌思南垂眼想要说他几句,恰好对上凌清远上抬的目光。

  他穿着自己的暗红色衬衫,襟口的三颗扣子都没有系上,从上往下看,是一
片线条均匀的锁骨,薄唇含着她胸乳,充满情欲的放肆,配上衬衫发暗的红,竟
然带出点妖冶的味道。

  凌思南的心怦怦直跳。

  她在帮他吹头发,他却在吃她的奶。

  真是……糟糕的弟弟。

  她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可他日渐娴熟的舌技还是让她抑制不住。

  「不要玩了……元元……嗯……」

  舌尖配合着口腔吸吮的力道,和乳头相抵,略微粗糙的舌苔磨擦过那一点敏
感的尖端,颤巍巍的乳头像是雨中瑟动的花蕊,被舌面侵犯得左右闪躲,却怎么
也躲不开他的吮吸,白花花的乳肉化作绵绵的一团随着他一口一口地融化。

  她的呼吸有些不稳,却还是强装镇定地给他吹头发,手指深入他的发中挑弄
——而他也颇为享受,微微阖着眼,继续投入地品尝着属于姐姐的味道。

  「哈……啊哈……」尽管努力抑制,依然被他舔弄出了喘息,凌思南控制不
住地低头抱着弟弟的脑袋,发出奶猫似的呻吟,「唔嗯……元元……不要……」

  她几乎已经握不住手中的吹风机,索性关上了开关,搂着他小声娇嗔:「笨
蛋,不可以在宿舍里。」

  凌清远吐出口中的乳头,漂亮的粉色乳晕上亮晶晶的水渍惹眼,他还颇为怜
惜地又亲了亲乳尖。

  嘴唇上是润泽的水色,他揽过凌思南的腰,埋首在她胸前问:「可我难受。」

  「不想那么多就不难受了。」她又好气又好笑地揉揉他的发,「宿舍这种地
方太危险了。」

  「我们连爸爸面前都做过了,还怕什么危险。」凌清远嗅着近在咫尺的奶香
气,「我今天可以迟回家,爸妈都去魔都开会了——嗯,其实不回家也行,只要
……」

  他仰起脸来,目光温良到了极致,却反而显得勾引:「只要姐姐想要我。」

  一句话直接把她拒绝的后路堵上了。

  什么叫「只要她想要他」,她哪有可能不想要他,她都恨不得一天24小时
能和弟弟在一起。

  可也不能太出格吧,毕竟爸妈还是攒着一颗拆散他们俩的心,就算现在难度
大了很多,也不意味着找不到其他方法,如果太放纵把父母逼急了,出什么变故
就不好了。

  能像现在这样,大学时不时和元元碰面,平时两人联络也不少,她已经很知
足了。

  他们是亲姐弟,本来这段恋情就比普通人艰难。

  「姐姐。」凌清远唤回了她的神智,凌思南低头凝视着那张和自己有略微相
似轮廓的五官。

  「你在想什么?」他笑笑问,「在想要不要我?」

  凌思南轻轻覆上他的眼睛,「我每时每刻都想要你,这根本不用想。」

  感觉到手心下的人一僵。

  「但我总是太患得患失,所以没办法像你那么洒脱。」她这么安静地说话时,
很有姐姐该有的风范,原本略微娇嗲的声线也因为这沉缓的发声方式变得清和许
多,温柔又母性。

  凌清远感觉到唇上被另外两片唇瓣轻轻一点。

  「所以不要再丢给我这种问题了,亲爱的弟弟。」

  凌清远肩上的力道忽然一重,就这么被推倒在了枕头上。

  有薄如蝉翼的吻落在他的耳骨。

  一点点伸出舌尖,沿着他耳间纵横的软骨线条舔舐。

  他压抑不住,一声动情的轻哼。

  覆在眼前的手掌移开,看到的是上铺的床板。

  而那只原本遮掩他视线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从他微敞的襟口往胸膛深处抚摸。

  柔荑本身嫩滑,再加上软舌轻轻刷过耳道口留下濡湿的滑腻,还往更深处探
寻,一路仿佛火花过电,激起他的颤栗。

  「嗯……姐姐……」他微微挺起身,和凌思南压在上方的身躯贴得更紧。

  凌思南抵在身侧的手臂半撑起身,一手捋起垂落的长发,满怀期待地问他:
「……舒服吗?」

  凌清远转过眼定了定,「哪里学来的?」

  「小黄片~ 」凌思南轻咳,「室友下的,原来日本的小黄片还能拍得这么唯
美,那个男主角——」

  「有我好看?」凌清远打断她。

  凌思南「噗」地笑出声:「你这关注点好偏。」

  凌清远虽然享受了一把从小黄片里取经的姐姐的服侍,可显然并不怎么乐意:
「你看了多少,脱衣服了吗?」

  「……」

  「多大?有我大?」

  「凌清远你够了啊。」凌思南哭笑不得地趴在他耳边咬他耳朵,「没你一半
好看,脱衣服了,我没认真看,但是肯定没你大,行不行?」牙尖磨了下他的耳
垂,感觉到身下一瞬的僵直。

  活学活用,果然人要多多学习。

  「不行,你只能看我一个人的。」凌清远拉下姐姐的颈项,凑上她的唇瓣细
细密密地吻,嘴角眉梢都没有放过,最后又一路循回了唇,咬住她的下唇又含又
舔困住不放。

  「你气量是……有多小……连小黄片的醋……也要吃?」凌思南一开始被他
吻得七荤八素,语句破碎,后来被咬着更是不方便说话,只能气呼呼地反亲回去,
这一下亲吻气势十足,两手撑在他脑袋两侧,倒是有了点霸道总裁床咚的架势,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舌头直接探进了弟弟口中,大大咧咧翻搅起来。

  接吻就像是点燃情欲的一根引线,点燃的时间越长,引线越短,距离爆发就
越近。凌思南耳畔听着弟弟一边吻她一边「姐姐」「姐姐」地低喘,一时之间把
自己刚开始坚持的「危险论」也抛得一干二净。两个人互相拥抱吻得乱七八糟,
彼此的动作自然也愈加放肆,很快直接伸进了对方衣服里。

  先被脱掉的是凌思南,连着胸罩都和衣服裹成一团扔到了床角——然后她也
不甘示弱地顺着清远的锁骨往下吮舔,沿路留下自己湿漉漉的唾液痕迹,指尖更
是熟稔地解开他身前的衣扣,为自己继续侵略扫清障碍。

  窗外的雨都浇不灭一室如火的热情,凌清远抬着头任由姐姐的唇落在小腹,
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原本只是被打乱步调的呼吸变成了粗喘,他抬手遮住了眼
睛,感受着柔滑的舌尖在他的肚脐周围打转,全身的热血都在往下腹奔流汹涌。

  「姐、姐姐……」

  与此同时,寝室的门口传来钥匙的转动声。

  咔嚓咔嚓的金属扭转声让床上的姐弟俩身子蓦地一僵,凌思南猛地直起身来:
「糟了,室友回来了!」

  偷情似的——尚未放下手臂的凌清远心想,遮着眼发出一声长叹。

  然后被凌思南抓起棉被扔在脸上:「不能让人发现我把你带进来了,你——」
正说着抬头望了眼窗外瓢泼的大雨,又觉得不忍心,「你先躲好,把衣服穿上。」
随即匆匆忙忙解下了两侧的床帘。

  大学宿舍里为了保证自己的隐私以及拥有良好的睡眠权利,通常都会在自己
的铺位上挂上形形色色的床帘,凌思南也不例外。她们的宿舍只住了三个人,上
铺基本都被拿来放东西,大家统一睡的是下铺。她床上的床帘是深蓝色的碎花田
园风,遮光性还不错,一放下来就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这也是凌思南敢壮起
胆子来「金屋藏娇」的原因。

  她把床角的针织衫套了回去,俯身先收拾好清远的鞋,把它藏在床底的水桶
后面——这么长时间以来和弟弟偷偷摸摸,她也算是有了经验,对于那些需要注
意的地方掌握的很熟练……好吧,这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思南~ 开门啦!」门口的钥匙转动了半天,那人发现门从里面被锁上了,
于是放声喊门。

  凌思南不放心地拨开帘子:「你躲好了吗?」

  凌清远一脸无奈地拉着棉被:「姐姐,这床就这么大,我能躲哪里去?」

  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反正帘子一拉开哪里都藏不了,只能祈祷她的室友没那
么闲去翻她床铺了。

  她抬手把凌清远敞开的衣襟拢上,「好歹衣服穿好,大不了我就告诉她们我
弟弟来探望我淋雨了,偷偷接来洗个澡。」合情合理完全属实,就是姐弟两个人
这么长时间不应门,在屋子里还锁着门有点怪,再加上不管如何还是带了一个男
人进宿舍,凌思南觉得还是不说为妙。

  听那个声音应该是俞一菲,今天她要上夜班的,应该只是临时回来拿东西,
等她离开再把元元偷偷送走就行了。

  「思南——南南——锁门干什么呀?」

  「来了来了!」凌思南要退开之前再度嘱咐一句:「穿衣服。」结果凌清远
手一撑,凑上前来又偷吻了一下她的唇,「知道知道,快去吧。」

  凌思南梗了一下,快步低着头走到门口把反锁的门打开。

  门口被锁了半天的俞一菲好奇地瞥了眼她走进门,「你怎么啦,为什么要把
门反锁?还这么久没应?」

  凌思南跟在她身后:「我……刚不知道为什么门锁不上了,我正好要洗澡,
就反锁了门。谁知道你突然回来,只好临时套了件衣服穿。」

  「抱歉啦,我也是憋得慌。」俞一菲转身就进了卫生间。

  凌思南提心吊胆地回想自己有没有在浴室拉下什么清远的东西,直到俞一菲
从卫生间走出来,她才刚刚回过神。

  「所以你洗完了吗?——呃,看起来好像还没洗啊,浴室刚开的水?」

  俞一菲你今天是元芳附体吗?凌思南拧了拧眉,扯起笑容顺着她的话说道:
「嗯,刚打开水龙头等热水,结果你就来了嘛。」

  「对不住咯,那你快去洗。」俞一菲和凌思南隔着一个斜角的铺位,床尾还
紧挨着带书桌的大衣柜,此时此刻她就把包往书桌上一放,坐了下来。

  凌思南心里咯噔一下:「你不要上班了?」

  「哦,今天网吧门口修路,结果不小心把电缆挖断了,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
老板干脆关门一天。」俞一菲看着凌思南半天挪不动腿,笑眯眯地问:「咋啦,
你不想我在这儿啊?」

  当然啊!「不是不是。」

  「你看起来很烦恼啊南南。」

  肯定啊!「没有没有。」

  「那你杵我这儿是赶我走吗?」

  凌思南二话不说走回衣柜边上拿了浴巾就往卫生间去。

  不然怎么样,她总不能突然说自己不想洗了吧?

  在浴室里洗澡的这段时间对凌思南而言真是煎熬,她惴惴不安地担心元元会
不会露馅,脑子里已经做了无数个设想和自己能给的应答,正当她悬着一颗心,
隔着水花声聆听卫生间外的动静,俞一菲忽然就真的大喊一声:「南南——!」

  她心脏都快跳了出来,「怎么了?!」仓促地冲掉身上的泡沫裹上浴巾。

  「王荔是不是把我最后一包薯片吃了!」

  凌思南本来都打算就这么套件外套冲出去了,结果脚卡在门前定住。

  妈呀一惊一乍的。

  凌思南还是快速地把身上擦了擦,简单地穿好睡衣走出卫生间,没办法,眼
睛确认不了形势,实在太没安全感。

  出来的时候俞一菲坐在书桌前正在玩电脑,顺带看了她一眼:「你洗澡怎么
那么快,往常不是要二十多分钟的嘛?」

  「你还掐表了啊?」凌思南轻哼,「今天就是冲一冲,下雨天淋了点雨回来,
不太舒服。」

  「哦。」俞一菲恰好打开游戏客户端,「你现在要睡觉?」

  「欸?」

  「我看你穿着睡衣,而且你的床帘……」

  「对!我要睡觉!」凌思南斩钉截铁打断任何有关床帘的话题。

  「那我戴耳机小声点。」俞一菲说完忽然吸了吸鼻子,「南南,你跟我透露
一下呗。」

  凌思南莫名:「透露什么?」

  「你到底吃什么胸长得这么大的?」俞一菲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马平川,又
看向凌思南的山峦起伏,眼中歆羡的神情溢于言表,不禁抬手掂了掂她的胸部:
「长得大就算了,还长得这么好看,连手感都一级棒,啧啧啧,我要是个男人看
到了都会忍不住。」

  「去去去,不许摸。」凌思南一阵脸红,想起这屋子里还不止她们两个人,
就越发觉得不好意思,「独家秘方,不足为外人道也——好好打你游戏去。」

  俞一菲瘪瘪嘴,戴上了耳机道:「行了行了唐初灵,我跟你说你这次给我争
点气拿S,不然CJ那天我就不陪你去了哼。」

  呼。

  凌思南再三确认俞一菲是真的全身心投入玩游戏了,这才吐出一口浊气,小
心翼翼地掀开床帘爬进床铺。

  她回头将床帘塞好系上,转身在昏暗的空间里瞧着鼓囊囊的被窝,抿起唇无
声地笑。

  虽然形势有点严峻,但不妨碍苦中作乐。

  比如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躲在被窝里躺尸,就……很好笑啊。

  她凑过去轻轻掀开被子,露出一只被闷得通红的耳朵。

  「元元?」轻声地唤。

  凌清远不回应,像是睡着了。

  ……等一下,不是闷死了吧。

  凌思南有一瞬间冒出这个荒唐的想法,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理智。

  她在外侧躺下,把被子盖上同时也给他掖好。

  现在只能等到俞一菲出去她才能把元元送走,那就随遇而安好了。

  凌思南刚躺好,背后就传来一阵动静,随即整个后背都陷入一堵温暖的胸膛。

  她讶异地偏过头,而他的手搂上了她的肚子。

  「我以为你睡着了。」凌思南小声说。

  「睡着了姐姐也不偷袭……」许是刚才一直没说话,凌清远开口的声音有点
喑哑的性感,关键这性感里还带了点委屈,对于自己勾不起姐姐「性致」的委屈。

  凌思南被他刻意压低声线的气音撩拨得耳廓一片绯红,赶忙握住他的手:
「你的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虽然俞一菲戴着耳机,凌思南还是不敢放
松,讲话的声音都快细如蚊蚋。

  「在想——怎么能长这么大?」凌清远偎着她的耳畔低声问,那只被她握着
的手依然自我地穿过睡衣往上探寻,摸索着她小腹上光滑的肌肤,像是在感受一
方上好的丝缎,还压着声继续重复:「长得大就算了,还长得这么好看……」

  他的手从后往前拢着,终于拢住了她的白软软的奶子:「连手感都很棒……」
手指仿佛在按压小提琴的琴弦,在她的乳肉上放肆施力,充分感受着指尖传来的
弹性。

  「嗯……」凌思南扬起头,手压在他手背上想要阻止:「……不可以……」

  「姐姐,我是个男人。」凌清远微微抬起身,对着她的耳朵低笑:「男人看
了都会忍不住的。」

  凌思南的呼吸乱了节奏,小意地拍他:「别,有人在外面……」

  他的食指和中指夹着奶头,轻捻着往外拔,语气有些不悦,「她摸了你的胸。」

  凌思南气极:「人家是女生!」

  「女生能摸,弟弟就不能了?」凌清远强词夺理,索性从她颈下伸过另外一
只手,解开睡衣的扣子,伸了进去。

  弟弟当然不能。

  但是男朋友可以。

  凌思南干脆不说话了,她怕说话暴露太多,而且现在被他这样拢着胸揉,她
也只有喘气的份。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这样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是他们姐弟俩乱伦的开始。

  午夜的卧室,母亲查房,意外——或者有意的亲密接触。

  「那时候我就喜欢你。」

  「当时碰到姐姐的胸,我就真的忍不住了。」

  「我想要你,不止是接吻、不止是身体,整个人我都想要。」

  「想要狠狠地肏姐姐,把精子射进你子宫里,听你高潮的时候喊我的名字…
…」

  凌思南被他这一波又一波的骚话攻势刺激得耳根发软。

  可他突地就不说话了。

  窗外是雨声,屋里还响起键盘的敲击声,和鼠标的滑动声。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他的手深入她的睡衣,宽大的手掌包着两团绵
乳,一下一下地揉捏。

  「……不……」她只能轻声反抗,可是毫无作用。

  就像是涌来的快感,她也抵抗不了。

  「怎么会这么软呢,摸起来真的很舒服。」他含住她的耳垂。

  凌思南的呼吸颤抖了下。

  抬手摸到他的发,却只是插入了他的发间,「忍一忍,清远,我们出去再…
…」

  「忍不了,姐姐,你摸摸。」他拉住她的手往下附在自己的腿间。

  凌思南一窒,小声嗔他:「你怎么没穿衣服?」刚刚明明叫他穿了的,可是
现在手底下那毫无隔阂,充血鼓胀的一根又是怎么回事?

  「反正都要脱。」他理直气壮,「我就想这样抱着你——嗯……姐姐……」
感受到下身凌思南的柔荑收紧,凌清远舒服得微微闭上眼。

  凌思南也意识到自己的手就这么不受控制动作起来,默默收了回去。

  她在做什么呀……助纣为虐。

  俞一菲还在外头呢,她……

  胸前的力道忽然加重了几分,还将乳儿挤在了一起,打着圈互相摩擦,两指
捻着已经硬起的奶头搓揉,耳后的喘息渐渐加深。

  凌思南迷茫了,那种漂浮在云端的惬意,和行走在悬崖边的刺激交织在一起,
让她不知所措。

  他们怎么在有人的大学寝室里也能做这种事啊……

  心里纠结地想,可是奶子被弟弟肆意玩弄的快感很快就把她淹没,只能歪着
颈项,瘫软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明知道时机场合不对,却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姐姐……」

  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可是心都要被他叫化了。

  他扳过她的身子,凌思南不知怎么下意识地就捂住了胸口。

  他刻意往被窝里钻了一点。

  「我想吃。」他抬眼望她。

  凌思南和他对视了三秒,挨不过他眼中的祈求,最后怯怯地松开了手。

  可他还不满足:「喂我。」

  凌思南瞪他。

  他拿嘴唇在奶尖上刮蹭:「就喂我一口,好不好?」

  她轻哼了一声,半晌终于放弃坚持,轻掬起乳房,把雪白的酥肉送到他唇沿,
像是给沙漠间垂死的旅人献上甘泉。

  他这才心满意足,松开嘴一口含住。

  就这么面对姐姐,吃着她喂进嘴里的奶子,一阵含舔吸吮,发出几不可察的
啧啧声。

  而凌思南低着头打量胸前的景象,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看着凌清远乖巧地松开一边的乳头换另一边,她竟下意识地配合,捧着乳房
送上去,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又吃进嘴里。

  「嗯……啊……」

  他将奶子含入口中吞吞吐吐地嘬吸,让她舒服到了极致。

  禁不住蜷起脚趾呻吟,甚至捧着雪乳向他贴近。

  这个姿势真的太羞人了,就好像……

  在给自己亲弟弟哺乳。

             番外·大学篇·下

  「等一下等一下,我技能马上就CD了,你不要上,欸搞什么啊——」

  快速的键盘敲击声在寝室内回响,大概是游戏里的战斗到了白热化,俞一菲
的声音有些不受控制地扬起来。

  另一边,光线晦暗的下铺床榻上,两个身影紧贴相拥。

  凌思南朝里侧躺着身子,上身的睡衣前襟已经被解开从肩头褪下,刚洗过澡
还散发着奶香气的酥胸因为侧躺的关系,视觉上更饱满了许多,两团白皙的乳肉
在胸前叠出一条深沟,顶端的乳蕾陷入身前人的口中。

  凌清远娴熟地在姐姐的奶子上吸弄,另一只手还把旁边的雪乳一并拢过来,
随后舌尖左右轻刷在两颗奶头上流连,不时发出细微的啧弄声。

  这样就罢了,他还含着她的乳尖,仰起脸和她对视来打量她的反应,两双眼
睛的视线交错,凌思南羞赧地咬住唇。

  床帘外还有个被蒙在鼓里的室友,她却躲在床帘内和自己的亲弟弟淫乱。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和他在这样的场合下经历过太多次的关系,她竟然淡定
了很多。

  甚至能这样捧着自己的胸乳送进弟弟嘴里喂他,而代价不过是脸颊生热罢了。

  他吐出口中的奶尖,挺起身吻住她的唇。

  一只手取代了唇舌,摸上胸脯顶端左右拨弄。

  凌思南呵出的混乱气息都被他吞下,两手只能搂着他的后脑,又动情地沿着
脊线往下抚摸。

  嘴唇分开的那一刻,凌思南难耐地低喘。

  耳边传来俞一菲说话:「什么声音?」

  两人的动作一顿。

  心跳霎时飙升到了每分钟百来下,凌清远下意识就拉起被子把姐姐后背包住。

  可是等一下,这里是女生宿舍好吗?

  于是凌思南也一拖被沿,两个人瞬间藏进了黑黢黢的被窝里。

  被子里的声音朦胧,凌思南和凌清远面面相觑,虽然看不到彼此,却能感觉
到近在咫尺的喘息。

  他耐不住的凑上唇,手掌也罩着胸乳恣意地捏弄,诱人的手感让他险些控制
不住力道,抓得凌思南咬了他一口。

  气息喷洒在她嘴角,她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

  从上头的缝隙里隐隐传来俞一菲的惊呼:「我就说有声音啊!肯定是他们隐
身在附近。」

  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凌清远忍不住笑得颤抖,结果被姐姐拧了拧还在她胸前作乱的手,轻斥:
「你真敢乱来。」

  他带着笑意把她捂进胸膛,低声在她耳畔倾诉着温热的字句:「好喜欢你。」

  凌思南额头抵在弟弟的前胸,聆听他心跳加速的声音。

  ……真是,讨厌。

  嘴角的弧度微微翘,明明应该怪责他的话,因为他的心律烟消云散。

  稍微……放过他吧。

  她攀住他的肩,在他颈窝间小声说道:「规矩一些。」

  「那你帮我……」他悠悠地吐气。

  抵在小腹上的阳具硬成了铁杵,不帮也不行。

  凌思南握上去,把它包裹在手心里,紧实,发烫。

  口干舌燥。

  她压抑下心里的悸动,小心地捋动手中的性器。

  凌清远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又跟着覆上了吻。

  余下的那只手也不规矩,指腹摸上她的阴阜,在稀疏的毛发间搓揉那颗小核。

  「嗯……」明明是她先下的手,结果反倒变成她被他挑逗出了声。

  凌清远舔了舔姐姐的唇,痞坏地笑她,「湿透了哦。」

  凌思南的指尖刮蹭过他湿润的龟头,不甘示弱。

  他蓦地一颤,呵了口气咬了咬她的下唇,抵着道:「还不让说呢?」

  身下属于男性的手指插进了她湿溻溻的穴缝。

  肉壁像红唇,吞下他的指尖,含住一节吸吮,从小屄深处流淌出来的淫液很
快被他的手指挤出了阴道。

  凌清远勾起指节,按着甬道内某一处媚肉,忽深忽浅地抽动。

  凌思南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整个身子都像是弦一般绷紧地弓起来,赶忙伸手
捂住口,好不容易才压低了短促的呻吟。

  不行了……不能出声啊凌思南,她努力告诫自己。

  做了这么久,弟弟太了解她的身体,哪里是敏感带,哪里容易出水,他记得
比物理公式还清晰。

  就像是现在,他一边拇指按着她的阴蒂,一边又将食指插进了屄口,两指同
时戳弄她那处脆弱的软肉,咕唧咕唧的水声在被窝里清晰得让她脸红。

  「别偷懒啊,姐姐。」他哑着声音。

  带着一股被他压制的闷气,凌思南也卖力捋起了弟弟的阴茎,指腹摸过马眼
里溢出的清液,借着润滑在龟头上恣意地摩擦。

  两个人就这么侧着身面对面互相用手帮对方纾解。

  被窝里春光旖旎,被窝外室友的游戏也战火朝天,幸好俞一菲的全包式耳机
几乎完全隔绝了外界的声音,不然凌思南也不敢这么大胆。

  很快凌思南颤抖着高潮了。

  下身一波波地往外吐出蜜液,沾湿了床单。

  凌思南眼前闪过白光,「啊」地一声堵上了弟弟的嘴,生怕自己的声音溢出
被窝。

  但是高潮来的快感尚未结束她就发现自己有些缺氧,尤其凌清远还搓着她的
阴蒂不断刺激她的余韵。

  她猛地钻出被窝大口大口地呼吸,汲取外面新鲜的氧气。

  也不管俞一菲听不听得到了。

  挺尴尬的是,俞一菲正好打完一局游戏,拉下耳机。

  床帘里女孩的呼吸声太过急促,俞一菲有些奇怪地问:「南南你没事吧?」

  凌思南悚然一惊,小穴跟着紧缩,将弟弟的两根手指夹得死紧,阻止了第三
根的进入。

  「没、没事……」她好不容易蹦出两个字,就狠狠咬住了嘴唇。

  被窝里的凌清远终于也缓缓探出脑袋,出来也没个规矩,伸舌舔过她的颈骨。

  「呜——」凌思南即便紧闭着口也还是发出了低吟。

  俞一菲转头望了眼凌思南的床位,皱起眉:「真的没事吗,你听起来很痛苦。」

  凌思南快被弟弟给气死了,明明知道俞一菲这个时候听得到居然还敢这么肆
意妄为。

  也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还是报复心,她蓦然加快了手下的动作,另一只手也
伸回去玩弄起根茎尽头的两颗睾丸——凌清远刚才短暂冷却的射意随着姐姐迅速
地搓弄,一下子翻涌上来。

  凌思南盯着弟弟阖上的眼睑,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动作微颤,总算缓和了点
心理的不平衡。

  「真没事,就刚才做了个噩梦……有点鬼压床,感觉心口疼。」

  曾几何时,不怎么会说谎的凌思南,被某人带坏了,说起假话来也是一套一
套的。

  鬼压床是没有,人压床倒是真的。

  「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啊?」

  凌思南急忙拒绝:「不用了……唔,我大姨妈快来了好累,就是想睡觉,你
好好打游戏。」

  「哦,那我戴耳机啦。」正好耳机里传来队友呼叫俞一菲开局,她又把注意
力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凌清远终于在姐姐的动作下,压着声线喘息中射出了浓稠的精液。

  精液黏糊糊地淌在她虎口,凌思南用另一只手捂住,从被窝里抽出来。

  枕头边就有抽纸,她越过凌清远头顶,拿了两张。

  凌清远眼眸中的情欲还未褪去,敛睫带着点茫然看她。

  见惯了他的精明,偶尔见弟弟这副模样,凌思南就觉得心口被小鹿哐地撞了
一下。

  好可爱啊,果然颜值高就可以任性吗?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兴致,她丢开擦了一大半的纸巾,余留指上的白浊贴到
了唇畔。

  「——姐姐?」他陡得眨眼。

  粉色的舌尖轻轻舔过手指根部的精液,动作缓慢又色情,卷进嘴里,吞下。

  「嗯?」凌思南收下他微怔的神情,顿觉颇有成就感,故意舔舔嘴角笑:
「好浓。」

  他倏地一把把她抱紧,舌头侵犯进她口中。

  一阵暗无天日的舌吻,躲都躲不掉,津液溢出了她的唇角。

  他半弓起身子压在她身上,每深入一分就挺身压得她更凶狠一分。

  糟糕了,好像不小心按到什么开关了。

  凌思南在心里忐忑。

  好半晌才分开,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差点被弟弟一个吻亲出了小高潮。

  这、这家伙真的不能随便挑逗……不然会引火上身。

  凌清远低下头,与她额抵着额,贴着姐姐的嘴唇道:「现在操你。」

  凌思南眨了眨眼:「什么?」

  「操你。」他语气平静地重复,「现在。」

  「不行,都说不行了……」凌思南急起来,「刚才说好了用手帮你——」

  「那你转过去。」他说。

  感觉到他似乎有一丝缓和,凌思南想了想也是自己作,抿着唇转过身背对他。

  凌清远不由分说扯下了她的裤子,「腿分开点。」

  「要做什么?」她心惊胆战地用气音问,还是紧张地不敢放松。

  「做爱。」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硬起来的他一挺身,阴茎插在了她两腿间。

  弟弟从背后抱着她,左手绕过她颈后,和右手一起握住她饱满的雪乳。

  ……做个鬼啦。

  他的性器抵在她小穴下方的两腿之间。

  借着她光滑白嫩的腿心,慢慢插弄。

  就在凌思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床帘外又有变化。

  「哦对了南南,你睡着了吗?刚刚微信上大二的学长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
…」俞一菲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起了这事,恰好此刻重开了一局还在排队,就
拿下耳机开口问,「你说我该说有还是没有?」

  凌思南感觉身后的弟弟僵直了片刻。

  本来想装睡的她不得已只好开口:「有有有。」这才感觉到凌清远的动作缓
和了点。

  啧,醋王。

  「就是嘛,我也记得你有的,之前有好几次远远看到你和一个男生在学校里
走。」

  「你之前还开玩笑说是你弟呢,哪有跟弟弟这么亲密的啦。」

  那……真是我弟啊。

  而且本尊现在就在这间屋子里,对她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凌思南感受着弟弟的肉棒在两腿之间抽送,龟头的肉棱时不时刮过她的阴蒂,
激起她阵阵颤栗。

  之前高潮流露出的淫液还挂在毛发间,是天然的润滑剂。

  他按住她的小腹不让她逃走,男女的性器刮擦相抵,舒服得让她差点忘记噤
声。

  「问她是谁?」他的气声在她耳边提醒。

  凌思南推他,不敢在俞一菲和她对话的时候那么嚣张。

  然而又挨不住他的磨蹭,只好努力装作镇定地问:「是谁问你的?」

  俞一菲不以为意地说了个名字,而凌思南身后的人默默记住了。

  俞一菲又接着道:「不过南南,你谈恋爱好佛系啊,你看孟云云一天到晚都
不在宿舍,连男朋友大课都要去蹭,哪里像你到现在了,跟男朋友的合影都没给
我们见过。」

  「我……」凌思南想辩解,但又找不到理由,她确实没敢随便给舍友看她和
清远的合照,就怕她们发现蛛丝马迹,「我男朋友……唔……」弟弟的阴茎顶到
她花心了,凌思南有一瞬间的瑟缩。

  俞一菲的耳机里几个队友在聊天的声音有点大,她以为是自己没听清:「你
男朋友怎么了?」

  「——我男朋友有点小。」凌思南一口气抛出来。

  结果忽然之间,有一根骇人的凶器抵着她的穴缝就这么不讲道理地缓缓往里
插。

  凌思南忽地捂住嘴,大气都不敢出,偏过头震惊地瞪他。

  他咬她的耳尖,挑了挑眉毛,轻喃:「小?」

  凌清远一只手扶着阴茎,一点点沉入姐姐的身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证明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他的尺寸比往常还可怕,以至
于凌思南下身酸胀得连一丝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凌清远你骗我!凌思南眼神控诉,嘴上不得不回应俞一菲:「我……是说他
——年龄小!」

  他轻呵。

  俞一菲不甚在意地耸耸肩,盯着电脑屏幕里的队列:「小有什么关系,姐弟
恋现在很正常啦。」

  不,你不懂,我们是真·姐弟好吗。

  现在那个和自己有一脉血缘的弟弟,就这么不知廉耻地在她的舍友背后,把
阴茎插进她肉穴里,一点面子都不给。

  「改天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呗。」

  就在你身后啊——凌思南都快压抑不住了,弟弟的肉棒胀满了她的阴道也就
罢了,她还在和俞一菲说话间,他就已经开始挺身慢慢抽插起来。

  偏偏这种感觉舒爽到了极致,凌思南顺应也不是,叫停也不是。

  意识失控了。

  掌管快感的神经几乎要主宰大脑,刺激的电流在四肢百骸流窜,麻痹了她的
除了感觉以外的一切。

  和当时醉酒的爸爸不一样,俞一菲明明是清醒的,可她就这样……被当着人
肏了。

  屄里的媚肉层层咬着龟头不放,硕大的龟头仍旧不管不顾地破开阻拦,往蜜
穴更深处挺进。他甚至为了能插得更深,微微抬起了她的一条腿,若能从下往上
看,小小的穴口已经被撑得严丝合缝,怎么都让人无法想象怎么能吞进他那么霸
道的尺寸,而现在,不仅仅是吞下了,还被这根肉茎前前后后地抽送,那穴口就
像是滩涂上的鱼,跟着肏屄的节奏,撑开口翕张不已,肉壁都薄得透明起来。

  「……答应她。」凌清远淡定的在她耳边叮嘱,唯独只是他额角隐忍的汗珠
出卖了他的波澜不惊。

  凌思南现在哪有闲暇去思考,就顺着他的话大声说:「……好……改天。」
下一秒又被他顶到了至深,酸麻感一波波发散,她只能咬住手指不敢再发出半点
声音。

  「就这么说定啦!不吵你了,我游戏开始了,你快睡吧。」俞一菲又戴上了
耳机,顿时从耳机中传来的嘈杂人声消失了。

  「呼。」他也憋得不好受,还不忘刺激她:「姐姐的小穴真紧。」

  「凌清远!」凌思南压着声紧蹙眉心,下体的随着他的动作仿佛游走过火花
闪电,蜜液决堤似的往外流,逐渐让他畅通无阻。

  「喜欢吗,被弟弟这样肏?」凌清远拨开了一丝床帘的缝隙,沉沉的眼盯着
投入游戏的俞一菲的背影,这才收回手,加快了胯下的动作,

  那并不只是揶揄她的骚话,这段时间没有做爱,姐姐的小穴比往常还紧致了
许多,如果不是刚才在她手里先泄过一次,他可能在插进去的那一刻就能被缴械。

  既然咬住了手指,凌思南就不可能用嘴巴呼吸,可是下身被入得太深,连床
板都发出了隐隐约约的声音,她的鼻息也急促起来——明明舍友就在几米开外的
地方,她却被弟弟操得不能自己,强烈的快感汹涌澎湃,把她拍打在岸上,她几
乎要哭出声乞求他停下来或者慢一些,可又想大声祈求他再凶一点,再快一点。

  若不是全包式的耳机隔音效果太好,若不是游戏里的背景音太大,若不是俞
一菲的精神太专注。

  这床板微微吱呀的声音,很难不引起她注意。

  啊啊,好想叫啊。

  「姐姐……」他抵着她的耳后,粗喘,「爽吗,姐姐……」

  这个节骨眼,凌思南已经被他肏得完全没了脾气,只能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太舒服了,她根本找不到词来形容这种感觉的百分之一。

  她听到耳边滚烫的鼻息轻嗤,笑得邪气十足:「姐姐好乖……」

  他摁着她的小腹,挺动的臀部快速地抽插,每一下都入到了子宫口,「都射
进去好不好?」

  对他哪里能说不好?就算说不好也是一样。

  回应他的是一声呜咽。

  「射……进来……」

  他的瞳仁微绽,肉棒随着这一声祈求,猛地顶进花径的尽头,灼热的精液抵
着宫口狠狠喷溅进去。

  一股又一股的热流充满了子宫和嫩穴,再沿着甬道流在了外面。

  她在销魂的痉挛中达到高潮。

  等高潮的快感余韵过去,凌思南努力平复下紊乱的心跳,就感觉到身后的清
远低下头贴上自己的额际。

  热息随着他的呼吸打落在她的脸颊,两人谁也没说话,好一会儿,他才低低
压着声笑起来。

  他的性器还没有拔出来,虽然伴随着射精结束疲软了许多,却依然堵着小屄,
把精液锁在甬道深处。不过这次他射得不少,依然还有一些温热的精液随着他的
动作,从两个性器接合的地方一点点往外流,凌思南能清楚感觉到它沿着臀瓣弄
湿了床单。

  直到此刻她才算是真正认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简直不敢相信,明明有清醒的第三人在场,她竟然和弟弟上了床。

  而且到了最后,是她主动在迎合他,还是她要求他射进自己身体里。

  凌思南懊恼地闭上眼,她这个做姐姐的真的很没姐姐的原则。

  可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偏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凌清远。

  他当然没想过到姐姐这时候在郁闷什么,见她看自己,就忍不住吻她的唇,
享受两人性事之后温存的乐趣。

  「姐姐喜欢吗?」他一边问一边吻。

  一双桃花眼因为尚未退却的欲色,眼底蕴着混沌,让人看一眼就会不小心深
陷进去。

  本来她真的打算抵抗一下的,比如说你不能纵容这种性癖,尤其不能每次在
哪里想做就做。

  可是他这表情看起来太过无辜,反倒像是觉得自己努力取悦了她,等着夸奖
等着讨赏。

  倒也没错……每次和弟弟做爱的时候他很注重她的感觉,总能带给她极致的
快乐。

  想一想明明真的享受了一番性爱的快意,到头来还要指责他的不是,未免有
些太过不人道了。

  所以凌思南打消了说她的念头。

  小声地低喃:「纸巾。」

  凌清远愣了片刻,好一会儿记起来她的意思,从枕边拿了几张抽纸。

  凌思南正准备接过,他却将手伸进两人结合的下体之间:「我来。」

  想要拒绝的话因为他按在臀瓣上的手收了收,她干脆抿住唇不开口了。

  床帘外俞一菲一波战斗有些激动,一时间又忘记控制音量,刚说了两句意识
到什么又按下声音:「欸我尽量不说话了哈,我宿舍里还有人在睡觉,太激烈了
怕打扰到她。」

  不不不,是我们比较激烈,打扰了。

  凌思南腹诽。

  凌清远拿着抽纸的手按在她的穴口,轻轻地擦过。

  那力道,带了点若隐若现的挑逗。

  凌思南按住他,皱眉:「没有了哦,你还来?」

  凌清远贴着她脸叹气:「姐姐我真可以。」

  现在的小年轻真的不知节制。

  凌思南往后抬手揉了揉清远的头发:「可以也不行,拿出来。」

  凌清远撇撇唇,臀部往后收了些,将阴茎从姐姐的甬道里拔了出去,抽纸抵
在接合处,吸收了流出来的白浊,很快拧起眉心,又抽了几张纸,重新伸进了被
窝里。

  感觉到他手上的纸巾重新覆上穴口,凌思南以为他还不肯放弃,咬着唇把他
的手腕握紧。

  对上目光的那一刻,凌清远的脸居然浮上了一层微微的绯色:「太多了……」

  「什么?」凌思南一时间没意识过来,半晌之后才尴尬地闭上眼。

  「射到姐姐小穴里的精子……太多了。」凌清远这才没过两秒,脸皮又迅速
厚回来,把擦过的纸巾又拿几张纸包好丢在角落里,抵着她的耳骨默默道,「怎
么办啊,好像擦不干净。」

  她当然知道他是故意戏谑她。

  不过戏谑什么呀,都是他干的好事。

  凌思南索性翻过身子,仰面对上他的眼睛,小声呢喃道:「那怎么办呢,弟
弟?」

  目光水灵清湛,像是莹莹的一方冰晶,一瞬间就攫取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那还不够,她主动拉下他的脖颈,沿着嘴角吻过去。

  可是等到他兴致上来,她却一下子就鸣金收兵。

  凌清远的后脑被姐姐按着,薄唇抵着她的颈窝,温热的气息也喷洒在她的颈
间。

  还想说点什么,可是最后还是化成了均匀的呼吸。

  凌思南和他面对面躺着,一只手扒着他后脑的短碎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
轻抚。

  一大早从清河市赶来看她,本来就是风尘仆仆,又加上一场床事过后,没多
久,他就沉沉地睡着了。

  身前,全都是他的味道。

  欢爱的气味多数还是拢在被褥里,鼻端萦绕的是洗发水停留在他发间,被烘
热的香气。

  以后,很久很久。

  大概是一辈子的时间。

  她都要习惯这个人的气味了吧,

  凌清远。

  她的,弟弟。

  她的,爱人。

  很多时候比她还成熟。

  偶尔又像个固执的孩子。

  他才十六岁。

  这世间的变数很多,但是有一件事是不变的——他们在最坚定的血脉下,属
于彼此。

  艳阳高照。

  深秋的大学操场跑道上,于知媛停住了脚步。

  彼时正有阳光穿过两栋院楼的缝隙,投射在篮球场禁区,视线中那个高瘦的
背影旋踵回身,掠过阻截的对手,干干净净地纵身一跃,将球灌入了篮球框内—
—略微一秒的停滞后,伴随而来的是球框的微颤声,和沾地后鞋底与地面的摩擦
声。

  继而人声汹涌。

  于知媛怔了怔,看到那个人转头的一霎,满眼满心在那一瞬间被填满。

  「知媛,你怎么不走啊?」前方的林怡疑惑地走了回来,顺着她的眼神一下
子就找到了症结所在,忍不住笑了,「哦,也难怪……」

  于知媛这才回过神:「你好啊,这么优质的男生居然不告诉我。」

  林怡笑得神秘兮兮的:「怎么,对『学长』心动啦?」

  「三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学长的姓名年龄微信电话,坦白从宽!」于知媛
故作正经。

  林怡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以为是学长吗?不要『以貌取人』啊。」还没
等于知媛追问,林怡先一步给了她答案:「之前物理系的陈教授不是去做心脏手
术了嘛,学校就临时外聘了一个副教授来代课,那个……」她比了比正在篮球场
上活跃的身影,「就是他。」

  于知媛有些不可置信。

  那个人看起来很年轻,年轻到让她觉得他们应该是同岁。

  「据说是麻省毕业,从美国回来的,在中科院下属的学院工作,陈教授很赏
识他,特地亲自委托他他才来帮忙。」

  于知媛的目光一边锁着那人,一边嘀咕:「你小道消息也挺灵通嘛。」

  「那还不是因为——」

  「因为我。」第三个声音插入两人的对话,二人不约而同回头,于知媛一见
来人就高兴地绽开花来:「小姨!」

  赵恩慧是于知媛的小姨,只比于知媛大了十二岁,现在也在这所学校任教。

  于知媛在B市的另一所大学读书,今天会来这里也就是为了探望自己的挚友
和阿姨。

  一个小时后,赵恩慧领着两个后辈在校门口驻足。

  「小姨,怎么了?」于知媛不明就里。

  赵恩慧神秘地笑笑,「机会难得,给你们福利。」

  于知媛和林怡面面相觑,直到一辆车缓缓停到三人面前,两个大学生才瞪圆
了眼。

  「赵老师,走吧。」

  「凌教授。」赵恩慧挥挥手,「麻烦你了,这个点去市中心真的太难打车了。」

  那个被称为「凌教授」的男人微微颔首一笑,「没关系,正好顺路。」

  他笑起来更显得清朗有朝气,再加上此时此刻他换了一身便装,更像那个在
球场上活跃的学长,一点也看不出赵恩慧口中「教授」的架子。

  他今年才刚三十岁,也不过比她大了八岁而已。

  不是没有机会,于知媛暗忖。

  因为小姨和林怡都进了车后座,恍惚间她也忘了规矩,正要打开前车门,却
发现座椅上放置了一个蛋糕盒。

  她悻悻然收手,紧跟着坐回了后座。

  一路上她忍不住打听凌教授的情况,凌教授也不如那些年长的教授们那么有
距离感,到最后问的多了,连赵恩慧都看不过去,暗暗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作
罢。

  不过去往市区的路太堵,困在车流里太安静又无事可做,没一会儿于知媛像
是想起什么来问道:「凌教授,今天是有什么朋友生日吗?」

  「嗯?」被问到的他抬眼瞄了下后视镜,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到她问这句
话的出处和目的,很快他在余光里的蛋糕盒上找到了原因,顿了顿,然后笑得云
淡风轻,「不是。」

  不是就好。

  于知媛吁了一口气,毕竟一个男人带着蛋糕,总觉得像是去见女朋友。

  他回答完「不是」,也没有再深入解释。到达目的地新界广场后,已经走出
几步的于知媛又不甘地调转回头,带着初出茅庐小妮子的韧性,鼓起勇气趴到车
窗边上:「凌教授,我叫于知媛,我……」

  然后话忽然卡在喉咙口了。

  因为他朝她抬起了左手,刚才一直把着另一边方向盘,她没注意到的左手—
—那上面有一枚精致至简的铂金戒指。

  「我结婚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根本不管她想说的是什么,就这么赤裸裸地一刀直戳命脉,
断了她所有念想。

  物理学教授不应该是那种迟钝的,理性思维的直男吗?

  于知媛眼睁睁看着车缓缓消失在了停车场的入口。

  林怡刚好走到她边上:「快走啦。」

  「林怡,凌教授叫什么?」

  「你还不放弃?」

  「我就是……想知道他的名字。」

  「……凌清远。」

  凌清远!

  省电视台的办公室,凌思南忿忿地放下手机——明知道我今天回来你连个电
话都不给!

  这三个月趁着我不在,日子过得挺逍遥啊?

  「思南,资料拷好了吗?」

  凌思南立马换了个表情,转脸干练地回答道:「拷好了,我在电脑里也备了
一份。我单独给吴校长做的访谈有几处还需要修改下,最迟后天中午我会交上去。」

  「别那么紧张,也不赶着这一两天。」张姐接过她递来的U盘,「你们做专
题出差那么久,回来当然还是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没关系,毕竟这次的专题是我策划的,我还是希望能做好它。」

  两人说话的当口,几个新来的女实习生恰好路过。

  「真的好帅,不知道是不是来应聘的。」

  「如果是就好了,以后上班就有眼福了~ 」

  「啊啊啊,保佑梦想成真吧……」

  女生们的叽叽喳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凌思南哭笑不得问:「这又是什么情
况?」

  张姐摇摇头无奈笑道,「就刚才楼下接待区坐了个长得挺俊的小伙子,估计
是说他。」

  女人的第六感让凌思南轻轻蹙了蹙眉:「楼下?挺俊?小伙……」

  话还没问完,办公室八卦王何允君一拳砸在凌思南后背上,「思南你真是羡
慕死我了!」

  凌思南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瞪她:「什么啊?」

  「楼下那个是你弟弟吧!」何允君语重心长地按着她的肩,「你别装了,前
台都告诉我了,人家是来找你的,可是听我们还没下班,就说不要打扰你,坐在
那等了快半小时了。」

  那一瞬间凌思南觉得心口空空的,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不是负面的情绪,反倒是惊喜、感动、想念,各种感觉五味杂陈糅在一起,
堵得胸腔发闷。

  「是弟弟吧,是吧?穿着牛仔裤,白白净净,看着挺年轻的。」

  「那家伙就是脸容易骗人。」凌思南莞尔,但也没有对「弟弟」这个定义做
直接的否认——「那是……我老公。」

  凌清远对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按下了1号键的快捷拨号。

  铃声忽然在背后骤起。

  他下意识地回头,凌思南鬼鬼祟祟的表情僵在原地。

  他冷不防笑出声来,又转回头按掉通话,「你继续,我就当做没看见。」

  一双手臂越过了沙发的靠背,俯身紧紧搂住他。

  凌清远一怔。

  这还是在人来人往的省台一楼,这样的动作不免引人侧目。

  他抬手,轻轻抚过她靠着自己的脑袋,小声提醒道:「姐姐。」

  两人私下一起的时候,她还是喜欢他叫她姐姐,他亦然。

  这层关系,是习惯,也是羁绊,还是夫妻间的小情趣。

  凌思南也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出格,可又抑制不住涌上胸臆的情绪,索性掩
耳盗铃。

  「我想你了。」

  离家几个月拍专题深入大山,手机信号是奢望,两人的交流几个月来只是寥
寥几句。

  凌清远贴着她的脸,轻轻蹭了蹭,「同上。」

  「敷衍。」她嫌弃。

  他轻笑道:「怎么算不敷衍,要不就在这里把你『就地正法』你觉得怎么样?」

  深知他的「就地正法」和正常人的不一样,凌思南终于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赶忙直起身。

  老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凌思南现在看着他,却觉得好像时间在他身上流
动得很慢,很慢。

  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那张脸,依然是记忆里那个清俊的优等生弟弟,眼角眉梢都令人心
动。

  陌生的是他的气息,过去了十二年,他成熟了不少,即便仍有几分抹不去的
少年感藏匿,却也掩不住他与日俱增的男人味。

  就比如年少时穿着牛仔裤是男孩的风神疏朗,如今却是男人的洒脱恣意。

  下一刻他站起身,绕过沙发走来,阴影覆盖了她的视线,一寸寸占据她眼中
的世界。

  他倾身,温凉的唇瓣碰了碰她的耳尖,低哂。

  「欢迎回家,姐姐。」

                【中】

  两个人走出省台的大门,天色渐暗。

  「晚餐在这附近吃吧。」凌思南说。

  凌清远挑眉:「我以为你出了那么久的远门,会想第一时间先回家。」他顺
手接过姐姐手上的包,因为凌思南是中午坐公司的车回市区,又有一些工作需要
处理,所以连行李都没放就到公司忙到现在了。

  她跟着抿抿唇:「我饿了,不想做饭。」手上的行李被拿走,她一双手空荡
荡的,巴着风衣的口袋无处安放。

  「如果你真的累了想回家,我可以给你做。」

  「……」凌思南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管理,「不、不用了。」

  「真的,我最近研究了很多新菜。」

  她深深吐了一口长气:「元元,我希望我们这一辈子的时间能长一点。」

  闻言凌清远转过脸来,不明所以:「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只要你能放弃做饭这种执念的话。」

  「可我想……」

  「不,你不想。」凌思南就差按住弟弟——嗯……她家先生的嘴告诉他别冲
动了。

  他在很多地方都有天赋,学习能力超强,记忆力、观察力都好,逻辑更不用
说,再加上勤奋努力的劲儿,绝对是个好学生。

  这个评断在她教他做菜这件事之前,至少还是根深蒂固的。

  而在清远第四十八次失败之后,凌思南就深谙了一个道理,上帝如果给你打
开了一扇门,他就一定也会给你关上一扇窗。

  这件事她清楚了,可他不。

  哦,是不接受。

  他不能接受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好的,而他的勤奋精神在烹饪这件事上得到了
最大化发挥,发挥的最显著体现就是有段时间凌思南吃压缩饼干都觉得我的妈呀
这天底下怎么有如此的美味。

  起先凌思南不好意思直言,怕打击他的自尊心,毕竟每次看着清远兴致满满
地围上围裙为自己下厨,兴奋得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的他,也让她更深刻体会到
了弟弟对自己的爱意。

  然而几周下来,凌思南又悟出一个道理。

  爱不能当饭吃。

  是真的不能当饭吃。

  惜命的凌思南最后还是戳穿了凌清远不会做饭的真相,真相如此残酷,凌清
远当然不愿意承受,以至于直到现在还是「贼心不死」。

  哎,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怎么办呢姐姐……」凌清远见她面色苍白,默默停了下来,感叹,「我管
不住我这手啊……」

  凌思南盯着他,他盯着自己的掌心,形成一瞬的死寂。

  而后,他的掌心伸向他,「你快拉住我,再不拉住,我就打算回家做饭了。」

  她一愣。

  目光悠悠停在了他的手心。

  想当初先迷住她的,就是这只手,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它依然好看。

  甚至,更宽大了一些,几分男人的线条。

  凌思南陡然笑出声,不由得抓紧了他。

  「……你这大骗子。」

  温暖袭来,一路暖到了心里。

  大手把她紧握,他得逞地耸耸肩:「谁叫我老婆在外面总是顾忌这顾忌那的。」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和他是夫妻没有错,但姐弟这层根源的关系,她总是会多想一些,毕竟他
的工作比她更需要体面,所以在外头的时候,她多少确实会顾忌一点。

  时间久了,元元也放弃在这上面强迫她,只是让彼此顺其自然。

  晚饭就在省台边上新界广场的一家西餐厅吃的,清远还带了一个蛋糕庆祝她
拍摄归来。

  酒足饭饱之后,他去前台付账了。

  本身就疲劳的凌思南懒散地倚在餐厅玻璃窗旁,望向窗外。

  也不知发了多久的呆,视线很巧合地,和不远处一个女孩对上。

  那女孩身边还有朋友,可是不知为什么停下了脚步看往这个方向。

  两个陌生人隔空对望,气氛莫名微妙。

  等凌思南回过神的时候,女孩已经跟着她的同伴离开了。

  她认识她吗?

  记忆里搜寻了半天,记不得那张脸。

  可能就是正好目光碰撞罢了吧。

  正想着,桌面上,凌清远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是短信。

  因为工作的关系,平时如果有信息他不方便看的时候,他都会让她帮他先看
看好及时告知,手机对她是完全开放的,凌思南也不假思索地拿了过来,看到了
短信上的那句话……

  [ 凌教授,我是知媛,我好像把钥匙挂件落在你车上了。]

  她消化完短信的内容,余光里凌清远正好走来。

  神使鬼差地,她把手机匆忙放回原位。

  「回家了。」凌清远似乎也没注意到她的异常,拿起东西朝她微抬下巴示意。

  凌思南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提醒他这条短信的事情,一路上许久不见
的两人也有很多话要说,等到车在小区的停车场停稳,清远去后备箱拿行李的时
候,她突然又想起了这一茬。在车前座没找到东西的她,又钻到后座搜索了一遍,
最终在座椅下找到了一个大眼娃娃的钥匙扣,一看就属于那种比较年轻的女孩拥
有的。

  「南南?」凌清远把着行李箱,偏过头,微微眯眼瞄她,「你在干嘛?」

  非私人亲密独处,称呼也自然不会强调姐弟这层关系,何况凌清远一直觉得
叫她「南南」,他会感觉自己更年长她一些。

  凌思南把钥匙扣攥在手心,快步走到他边上,挽住他的胳膊。

  「没有没有,回家。」三步并作两步地把他往家里拽,凌清远也就没怎么放
在心上。

  说起这个家,还真的很令人怀念。

  凌思南实习的时候就凭借着专业能力,如愿以偿进入了省电视台实习,毕业
以后实习生转正留了下来,而省电视台,就在清河市。近年来清河市被国家列为
物联网产业的试点城市,经济发展有目共睹,又是土生土长的地方,凌思南压根
就没想过离开。可当时凌清远因为他发表过的一些研究论文和创新性的观点,在
美国拿到博士学位之后前景大好,被很多优秀的研究所和政府机构看中,有些甚
至直接就递来了Offer,凌思南一度以为,这会是姐弟二人的恋情分道扬镳
的开始。

  就像是她当初支持元元去美国读麻省的理由一样,人不是只有爱情,而省台
的工作是她实现梦想的第一步,她不想放弃——以她当时的资历,就算去美国也
不可能得到一个这样好的机会。

  她知道元元在乎她,不然两个人继续隔着大洋将就,也许再经过一段时间的
打磨,爱情就会敌不过时间的威力消散,到那时候,你在的城市是晴空还是暴雨,
又有谁关心?

  说真的,她差一点就心软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谁比「凌清远」对
她更重要。但又有点不甘心,明明自己可以支持他出国留学,他却不能接受自己
在故乡工作的决定,当情侣之间开始在乎谁的付出更多一些的时候,矛盾也就应
运而生。

  那天晚上他们吵了一架。

  她还记得她抱着膝头坐在公寓沙发旁,对着断了线的视频,哭了整整一夜。

  「分就、分……」抽咽中抹掉眼角的泪,不过是口是心非的倔强,她按下微
信的语音发泄:「凌清远你这辈子也就是个弟弟!」

  然后?

       然后那天她顶着发肿的眼皮下班走出电视台——

  他转身过来。

  叫了她一声。

  姐姐。

  一阵风把他的声音送过耳边,不高亢,也不低磁,温温凉凉,像水,柔软地
流淌。

  在她还陷入在茫然之时,那声音就和双臂一起,把她包容进去。

  他垂首抱着她,一只大型犬的服软,化作鸟儿间最亲昵的交颈承欢。

  她站着一动也不动,眼泪就瞬间就滚落到他衣袖,只是怔怔地又重复了那一
句……

  「凌清远,你、你这辈子……也就是个弟弟……」

  「是啊,就算是……」

  她听到他苦笑。

  「……也只是你一个人的。」

  再把她搂紧。

  「不要抛下我,姐姐。」

  长长的一声叹息。

  「我会回来,等我。」

  半年以后,凌清远履行他的承诺回来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他进了中科院,据说进了一个知名教授在魔都的研究团队。

  两人在清河市真正落了脚,落脚处就是那间她一直住着的公寓。

  没有什么亲戚,不喜欢谁破坏二人世界的宁静,所以这么一间地理位置极好
的公寓,小是小了些,也没什么好换的,这里毕竟还承载了许多两人共同的记忆。

  后来工作的关系他们聚少离多,不过这次的距离不再是一座太平洋,已经让
人知足。

  爱情的保鲜期有多久呢?

  这个问题直到这些天,再次从她心底被翻上了台面。

  连着几周,凌清远都没有问过她关于钥匙扣的事情,这点倒是让她有点奇怪,
如果真的是为了钥匙扣的话,那女孩不可能不来问第二遍,而她既然问了,元元
也应该会顺口问问她——至少那天看到她在后排翻找了一通不是吗?可是什么都
没有,甚至某日她再去看他的手机时,连那条短信都找不到了。

  那可能并不是最糟糕的。

  「姑姑,你说男人到底可不可信?」

  热辣鲜红的红汤锅底咕咕冒泡,凌思南微醺地问出了那句困扰自己许久的话。

  四十多岁凌静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练短发,除了眼尾细微的几道,很难看出是
个年龄即将奔向五十大关的女人,她身边的Jane则稍显老气了一些,毕竟西
方人总是相对老得快,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两人感情的分毫。

  听到她的问题后,凌静和Jane下意识面面相觑了一番,随即凌静笑道:
「南南,这问题你问谁不好?」

  Jane的中文很熟稔,和凌静长久相处之后,甚至都沾染上了一点南方腔
调,她温柔地问:「元元对你不好了吗?」语气中满是关切。

  凌思南低头看着杯中的啤酒,「不是啦,就是……」

  就是最近清远在家的时候,她注意到他经常看一些亲子节目,提及和孩子有
关的话题,甚至有一次她收拾房间,还注意到他桌上摆放着有关基因的研究资料。

  她知道他最重要的研究项目还在做前期准备工作,所以临时接了一个老教授
的教学委托,可他也不是教生物学的啊……身边一个个同学朋友有了孩子,日常
晒娃的朋友圈让凌思南更有了危机感。

  他说过,如果一定要在孩子和她之间选择,他宁可不要孩子。

  感动归感动,说出那句话的他,那时候才16岁。

  万一……他现在,后悔了呢?

  有天晚上熄灯之后,凌清远枕着胳膊,睁眼思考了许久。

  「南南。」

  耳边他均匀的呼吸尤为清晰,让她莫名有了一种恐惧,像是接下来,她会面
临人生的拷问。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嗯?」

  「我,会不会是个好爸爸?」

  ……

  「男人,呵。」凌静冷笑了声,「那种动物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说出的谎
话连他们自己都不信,但偏偏女人就会信。」言末,Jane不赞同地按住她,
使了个眼色。

  凌静循着她望向对面凌思南黯淡的目光,拍了拍Jane的手背让她放心,
又幽幽接着道:「只是元元不一样。」

  凌思南抬眸,隔着火锅的袅袅白气,和凌静对视。

  「你比我更清楚,他是一个多执着的人,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
后的结果,也绝不会委屈自己,因为他对自己要什么,再清楚不过。」

  对呵。

  凌思南又陷入了沉思,就像是十多年前,小姑姑在生日宴上告诉她……

  [ 你不知道吧,他十三岁那年……]

  那时候凌清远还在初中。

  青春期的孩子都懵懵懂懂,这个年纪开始谈恋爱的不在少数,凌清远班上也
不例外。

  以他的条件,自然深得小女生的喜欢,同桌的英语科代表就是其中之一。

  女孩各方面的条件也不差,然而自从表白被拒之后,性格就变得有些……扭
曲。

  一开始只是无缘无故地哭泣,成绩一落千丈,到后来甚至尾随他回家。

  某一天放学后没有旁人的教室,女孩借机抱住了刚回来的凌清远,下一刻他
不知说了什么,似乎要伸手去拽她的头发,惹得女孩崩溃痛哭——这一幕恰好被
班主任远远瞅见,叫了双方家长。

  意外的是,女孩把一切都推到了他身上。

  在她供述的故事里,凌清远说喜欢她却又甩了她,才会让她自甘堕落。得知
儿子没有好好读书反倒早恋惹出祸端的凌邈,回家后怒不可遏地把他抽了一顿,
还要罚他大半年的紧闭。由始至终,凌清远都一语不发。之后过了几日,女孩以
自残要挟凌清远的一句道歉,对方的父母总归心疼女儿,觉得这个年纪小孩早恋,
男生一方的过错居多,再加上凌家夫妇为了社会脸面,怕横生事端,也想要让儿
子尽早道歉检讨结束这出闹剧。

  然而再度回到学校,凌清远被女孩的父母劈头盖脸骂完,所有人在等他说声
对不起的一刻,他却走上前,轻描淡写地对女孩说了另外三个字——「你不配。」

  本想看到高高在上的凌清远认输,意料之外的发展让女孩连眼泪都忘记流下,
生生定在眼眶。

  紧接着,凌清远才从书包里相继拿出了她给他主动表白的字条,跟踪他的照
片,一件件悉数摆在众人面前,而他每拿出一件,都像是抽了双方父母的一记耳
光。

  之前骂得有多狠,就有多尴尬。

  从那天起,凌清远在父母面前,真正被解放了。

  也是从那天起,他逐渐蜕变成为那个阳奉阴违的优等生。

  他绝不会委屈自己,他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哪怕隐忍到最后一刻,就为了换取对等的利益。

  其实姑姑当时也没有把这个故事说全,后来某天凌思南还是耐不住好奇心问
了他——「之前教室里你到底说了什么,一下就把那孩子惹哭了?」

  凌清远正靠着沙发,资料页垫着文件夹,高高竖起撑在腿上,闻声转过脸瞥
她,两秒后接收到姐姐固执的信号,才转开眼:「你不配。」

  「哈?凌清远你想死啊?」

  「……我跟她说『你不配』。」

  凌思南疑惑:「什么『配不配』?配不配你吗?」

  凌清远抬眸,像是回想到了什么,轻轻皱了皱眉。

  「我办公桌右边第三个抽屉有个小盒子。」

  凌思南屁颠屁颠地去找。

  盒子不算精致,但被保管地很好,打开之后是一个非常朴素简单的花朵发卡。

  小孩子带的。

  「那之前我把它用来作书签。」

  凌思南摩挲着发卡转头,清远就站在她背后,目光落到了她手中的发卡上。

  「那女孩自作主张把它戴起来了,问我好看吗。」

  「我说,你不配。」

  凌思南哈哈哈笑出声:「你一个男生干嘛用发卡做书签啊!这发卡还这么丑。」

  凌清远梗了一下,继而无奈地撑住了半边脸。

  「跟我贫惯了么?连自己也不放过?」他低低的声音从掌心下传来。

  「什么?」

  「那是你以前戴的啊,傻子。」

                【下】

  [ 你说他哪里像个孩子,无论是对你执念还是蛰伏的耐心。] [ 也是在那之
后,我才重新认识了他。] 凌思南回忆起小姑姑那天对她说的话,站在学校的办
公楼前,仰头上望。

  好怀念。

  十多年前还是学生的时候,校园是她和他远离父母牵制的避风港,也是两人
恋情萌芽的地方。

  她记得雨夜里弟弟为她撑的伞,昏暗里踩出的涟漪。

  他记得操场边扑落的校服外套,舌尖上卷来的甜。

  她记得医务室前跪地大哭的自己,窗棂旁等待的侧影。

  人生既长又短,那些记忆仿佛还是昨天。

  爱情的保质期到底有多久,会……败给时间吗?

  「欸……你……」

  一个女孩犹疑的声音传入耳中,凌思南转过头,和她对上了视线。

  一如那一天。

  「啊!」女孩眨眨眼,「姐姐是那天在餐厅的那个……」

  凌思南牵唇:「你好。」

  女孩青春洋溢,看上去很有亲和力,长相虽然说不上惊艳,但一对浅浅的酒
窝配上披肩长发,绝对是容易吸引男人目光的那一款,她见到凌思南就很热络地
靠到她身边,偏头笑着问:「姐姐是不是认识凌教授?我那天看到凌教授带的蛋
糕在餐厅桌子上了哦。」

  凌思南目光悠悠地颔首,算是承认了。

  「我就说我猜得没错!」她对自己的发现颇为得意,「让我再猜猜,姐姐你
……」她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凌思南一番——「是不是跟凌教授是亲戚?!你们
长得好像!」

  凌思南抬眼想了想,「某种意义上……是吧。」

  女孩脸上笑意更甚,「是姐弟?还是兄妹?」

  凌思南只是微笑着不置可否。

  女孩眼见自己的问题被委婉避开了,也识相地打住。她拉着凌思南在花坛边
坐下,「现在凌教授还在上课,我们一起等等好了,我正好能陪姐姐你聊聊天。」

  「你挺清楚他的课表啊。」凌思南打趣。

  「因为我小姨也在这里教课,和凌教授还挺熟悉的。」

  「你喜欢他么?」

  这冷不防的一问让女孩愣住了,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指尖蹭了蹭脸颊:「…
…嗯。」

  凌思南倒是挺淡定的,又问:「就算他结婚了你也喜欢?」

  也许是受凌思南言谈间的温柔影响,女孩倒也多了几分勇气:「喜欢这种感
觉……很难因为某种特定背景改变吧?不过,怎么连姐姐你也这么说,凌教授上
次就骗我说他结婚了,结果我一问小姨,他根本没结婚嘛,学校档案写得明明白
白……大概他是觉得我还是个学生……」

  凌思南的目光微微一黯。

  短暂的沉默后,她端详着身边的女孩,恍然间好像和曾经的自己重叠了。

  [ 喜欢这种感觉……很难因为某种特定背景改变吧?]

  「确实。」

  女孩闻言转过脸看她。

  「会因为某种特定原因就消失的喜欢,大概都不算真的喜欢。」凌思南耸耸
肩:「不过如果他不能和你一起面对考验,再多的勇气都不值得……你叫,于知
媛对吧?」

  于知媛惊讶:「姐姐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喏——给你。」凌思南抬手,指间一个大眼萌娃的钥匙扣晃晃悠悠荡开来。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下一秒目光又定在凌思南的脸上:「……姐姐?它、
它怎么在你这儿?」

  凌思南抿抿唇,笑道,「你昨天发给他的消息,回复的人是我,也是我叫你
来这里,不是他。」

  这句话听进于知媛耳朵里,一瞬间让她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她蹭地站起身:
「你怎么能……」

  「这钥匙扣完整无缺。」凌思南半仰着头,「能只掉一个钥匙扣却不掉一把
钥匙,你也是费心了。」

  于知媛脸上的赧红肉眼可见得飞涨:「我不是……」

  「是不是无所谓了。」凌思南并不想听,「这东西还给你,以后,你应该没
有别的理由再找他了吧?」

  于知媛默默拿回钥匙扣,把头撇开:「凌教授又没有结婚,我为什么不能找
他……」

  ——没结婚之前,她都有机会。

  凌思南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衣裙沾染的粉尘。

  清湛的目光直视进于知媛的眼底。

  「我们在美国结婚了。」

  凌思南向她亮出自己的戒指,「只是在国内还没结而已。」

  ……

  凌清远收拾完东西,从办公楼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花坛边有个熟悉
的背影。

  已经冬至的天,她穿着及膝的裙子,手心交叠在面前,口中的热气呵出一阵
阵白雾。

  他一边走过去,一边解开呢大衣上的扣子,像鹰隼张开双翼,把她拢进自己
怀里,包住。

  「姐姐在等我?」气音,带着一样的热量,呼在耳畔。

  凌思南仰头看着他的下巴,「你好慢啊,弟弟。」

  凌清远弯起眉眼直笑:「类似的话我总觉得我说过。」他把她带起来,「为
什么在这等,感冒了怎么办?」

  「你不是天天说我傻么,傻瓜是不会感冒的。」凌思南起身,从他怀中挣出
来,见他挑眉,她才不好意思地勾住了他的胳膊。

  「别这样破罐子破摔,就算傻也要傻得有尊严。」

  「我今天,见于知媛了。」她突然说。

  「是么。」凌清远随意地应了一声,向她伸出手心:「手给我。」

  凌思南下意识地给了,微凉的指尖霎时传递来属于他的热度,她不满:「你
怎么不紧张?」

  凌清远牵着她的手穿过冬日的林荫道,步伐缓慢,却很惬意。

  「老实说……这名字我都不太记得是谁。」

  「就是之前坐过你的车的女学生,你还偷偷摸摸把人家发给你的信息删了。」
凌思南努努嘴,「你说你是不是做贼心虚?老实交代。」

  「哦,那个。」凌清远不怎么在意地抬手,摸了摸鼻尖,「有什么好偷偷摸
摸,我告诉她没看到她要的东西,她还不停给我发消息,嫌她烦怕你想多就随手
删了。」

  「不怪我看你手机啊?」

  「都看十几年了你现在问这种问题,莫非良心发现?」

  「……」她气鼓鼓地锤了他一下。

  「反正,以后她应该不会找你了。」

  「你把她分了几块?办得干净吗?」

  「凌清远你这人怎么就没个正经的……」

  「老夫老妻了你还不知道我么。」

  「……不说这个了,今天冬至你知道吗?」

  「要回去我给你做汤圆?」

  「你饶了我吧……」

  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林荫道的尽头。

  12月31日,跨年夜。

  街角那间两层楼的咖啡店,经过十几年的变迁,越发简约精致了。

  这个晚上,内里灯火通明,装点着新年的灯饰,却没有一个客人。

  门口的挂牌上标着CLOSED,但透过玻璃橱窗,确有人来来往往在里面
忙碌不已。

  「不是,那道菜还没烤好,你先把摆盘放上——」

  「还没来吗?真是的,居然敢迟到!等会儿一定要收拾他!」

  「南南,你看你看,外面下雪了欸!」

  凌思南放下手中的碗碟,望向玻璃窗外的夜色,静默中,有漫天的纷纷莹白
降落人间。

  雪花飘落的速度,可惜不是秒速5厘米啊。

  叮铃铃,门口的撞铃声清脆响起。

  众人的目光投向大门的方向,一抹驼色的身影正从门后迈入,大概是注意到
了自己成为视线焦点,下一秒抬起眼来,清浅地笑了笑。

  雪花从他发梢跌落,他双指微微掸开,明明是狼狈的一幕,却因他而撩人心
弦。

  凌思南侧身站在原地,和他对上了目光。

  怦、怦。

  「你总算来了啊凌少爷!」不知从哪扇格栏后冒出来的高航,从边上陡得一
手箍住凌清远的脖子,唔,当然,他得踮一踮脚。

  轻轻浅浅的笑在老友的嬉闹下转而爽朗得耀眼,凌清远反手就把高航钳进了
臂弯里:「胆子大了不少啊,可惜身手还是一样差。」

  「诶诶诶,疼疼疼——大人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高航一如既往地狗腿,让一屋子的人都哄笑不已。

  「凌少爷还是一样帅得让人合不拢腿……」身边的叶珊珊双手合掌,故作花
痴道。

  凌思南赏了她一个爆栗:「娃都五岁大了,清醒一点啊姐妹!」

  叶珊珊咬牙切齿:「少跟我提那个祖宗,我就算当妈了也有做梦的权力好吧?!」

  她对着凌思南向门口走去的背影喊,凌思南也不客气的转回身,张口用唇语
警告她——我、的。

  你、滚、蛋!

  「啊,真他妈酸。」刘爽受不了地直搓手臂的鸡皮疙瘩,「都这么多年了还
泛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段成程半靠在旁边的沙发上见怪不怪,「你又不是第一次见。」

  「呵。」刘爽翻了个白眼:「无!所!谓!」

  段成程揶揄她:「孤单的人总说无所谓,其实心里一直在下雪~ 」差点就唱
了出来。

  他们闹他们的,凌思南还是充耳不闻地迎了上去。

  高航已经识趣地走开,凌清远站在玻璃门前,门口的顶灯把暖黄色罩在他落
雪的风衣上,也染暖了他浅棕的短发,这一幕让凌思南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个上
午,也是一抹光,也是被染亮的发,过道里他偏头叫了她一声——[ 姐姐。]
「姐姐。」

  视线中交叠的幻影渐黯,凌思南被唤回了神智。

  「实验室有点事,来晚了。」他走上前,指尖抹去她脸颊沾上的面粉。

  她心一跳,一群人在不远处看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举手拍掉他肩膀的落雪:
「这是走了很远吗……」说完又觉得自己出尔反尔,明明说好要收拾他的,态度
却这么软,于是板起面孔,「不管怎么样,说好了该几点来就不能食言。」但见
他头发上还有雪花,手臂还是不由得举高了些,想要帮他理干净。

  他主动倾下身来方便她,一张脸瞬时在她眼前放大。

  「可是真的很远嘛。」他压着嗓,轻声可怜道,「附近都没有车位,我在雪
里走了很久,手都冷了,你摸摸。」但凡是个人,都能听出他声线后蠢蠢欲动的
笑意。

  不过凌思南摊上这么个弟弟,早就不做人了。

  她握上他的手,竟然比她还暖和一些。

  凌清远皱了皱眉:「你怎么回事?」

  「你骗我。」凌思南冷哼。

  「不是,你怎么比我还凉。」他自然而然地将她的手举至唇边,轻呵热气,
「我今天明明告诉你要加衣服,外套呢?」

  凌思南注意到周围一群看好戏的观众,拧着眉心挣扎道:「我是刚才在洗菜
啦!」

  可是手还是被他牢牢抵在唇边,进退不得。

  他还就这样抓着她,去和老同学们打招呼。

  凌思南挣扎了几下,也渐渐安静了。

  十多年了,也该习惯他的放肆和大胆,事到如今,本就没什么好再遮遮掩掩,
不是吗?

  她抬头凝着他光影下的侧脸。

  ——毕竟,她有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弟弟。

  ——最好的,爱人。

  这是值得自豪的事,世俗再多的非议,在这里,早就不再是问题。

  她晃过神,正好瞥见清远抬手打了个招呼。

  餐厅的侧门边上,顾霆正搭着手臂,指尖夹着的半支烟燃着火星,微熠。

  嘴唇缓慢开合与蓝牙耳机的另一端通话,此刻他闲适地半倚门框,抬头看了
他们一眼。

  他什么时候来了?

  凌思南刚才在后厨忙,完全没注意到。

  目光和顾霆对上,凌思南笑得眉眼弯弯,也算表露老友阔别多年相见的喜悦。

  清远觑了觑,还是别开头什么都没说。

  顾霆最后匆忙几句结语挂断了通话,在烟灰缸里捻灭了烟头,大步走过来。

  「好久不见……前女友。」他刻意调侃,「顺便」看了眼凌清远:「以及—
—前女友的现任?」

  凌思南没忍住笑出声来。

  凌清远不可置否,摊手道:「确实好久不见,这位备胎先生。」

  凌思南拧了他一下:「说啥呢你们俩。」

  「南南……」凌清远装腔作势地吃痛,捂着胳膊低眉顺眼:「我这是正当防
卫怎么只怪我——」

  凌思南咬了咬唇瞪他:「那顾霆来给我拧一下。」

  顾霆从善如流伸手。

  凌清远拍开他的手:「这种痛苦的快乐他不配拥有。」

  凌思南早就习惯了弟弟的贫嘴,恰好后厨盛姨叫他,她和两人交代了几句就
先一步过去了。

  两个男人一齐站在侧门边,随便聊了些近况。

  顾霆遵循父亲的安排,带着母亲去了美国留学。

  有了充足的资金和精心的疗养,母亲最终痊愈得并不意外。

  而他作为利益交换的条件,成为了那个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期间他偶尔也有跟清远思南联系过,但因为大家工作都忙,他们婚礼之后,
就再没见过。

  「看来『拒绝继承亿万家产』这种剧情,在你身上并没有发生啊?」香烟在
凌清远的指间转动,他低头打量着香烟单调的转动节奏,揶揄顾霆。

  「有钱干嘛不要。」顾霆自嘲地笑了声:「刚开始,我是不能接受那个人对
我妈的所作所为,也不想当他的便宜儿子,可是既然已经做了交易,也没必要假
惺惺说我对钱没兴趣。毕竟有了钱,我才有照顾好我妈的后半生。」他停顿了一
下,「倒是你,为什么没接管长凌?物理研究院……啧啧,我想都不敢想这会是
你。」

  没被点燃的香烟在他手上停住,凌清远本就半倾着身,此刻慢腾腾直起:
「我不想和凌家有太多的关系。」

  「手上拿着那么多股份说这种话就太虚伪了吧?」

  「该我的就是我的,别人一分都拿不走。」凌清远的眸光漆黑,雪花从他面
前落下,映入瞳仁:「但是我的人生怎么选,别人无权置喙——何况我本来就喜
欢物理。」

  他听到身边传来顾霆的低笑。

  「真羡慕你。」顾霆撩起额发,后脑靠上身后的石墙,「真羡慕你啊,你这
小子。」

  「顾总这是想回去当田径运动员了?」

  顾霆轻嗤:「现实一点,本来也没几个人能像你那样,梦想对大多数人而言
就只是梦想。」

  「大多数人根本没有为实现它努力过。」凌清远抬眼远眺街角的路灯,「所
以,它就只是梦想。」

  记忆里这一幕似曾相识。

  夜晚,街灯,对未来的打算。

  [ 这一次,我不需要退路。] 那时的凌清远,也是如此坚定。

  顾霆若有所思,餐厅内已经有人在招呼他们进屋。

  「你知道吗?」凌清远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旁人无法击溃的骄傲——「南
南也曾经是我的梦想。」

  后来,梦想实现了。

                * * *

  「我当初就告诉你要看着点,你家那只小狼狗本来就招桃花,你看被我说中
了吧!」刘爽哼哼道,「好戏还在后头呢,你看大学里万紫千红繁花似锦,你觉
得他会不会受到那些年轻的小女生蛊惑,把你这种人老珠黄的家花抛在后头?」
她说后半句的时候,刻意压低了音调,凑到凌思南边上,不过后厨的一干女同胞
们多少都还是听见了。

  凌思南但笑不语,手上还是不停,娴熟地给锅里的菜肴勾芡。

  刘爽不爽了:「我说真的啊,你别不当一回事,有点危机感懂不懂啊姐妹,
你可醒醒吧!」

  凌思南摇摇头,朝帮衬的肖潇使了个眼色:「她又失恋了?」

  叶珊珊不明真相:「『又』?」

  肖潇慎重地点点头。

  「什么叫『失恋』?!别胡说,那是我甩了他!」刘爽猛一拍厨案,「靠,
男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追我的时候天天哄着捧着想跟我聊天,没过几个月微
信找他都要过个半天才回两三个字,结果手机一查那王八蛋在四季酒店快活着呢!
当初带我就去如家,什么意思,老娘配不上好的吗?!」

  闻言凌思南揉了揉眉心:「我怎么觉得比起他出轨,你更气他带你去如家?」

  「南南……」被闺蜜这样调侃,刘爽委屈兮兮地求饶。

  刘爽是她最好的朋友,为人也一直是落落大方,凌思南当初以为,她会是朋
友之中最早结婚的那个。

  可惜刘爽对颜值太执着了,眼光还不行,虽然说长得好看的不一定是渣男,
但渣男通常都长得好看,不然又哪里来的资本做渣男呢?于是刘爽就重复着垃圾
桶里找男友的规律,一路跌跌撞撞拖到了33岁,而到了这个年纪,真想要找又
好看又不是渣男还未婚的男人,就更是大海捞针。

  其实凌思南还是挺佩服这个闺蜜的,她宁愿继续这样在「恋爱」「失恋」之
间反复横跳,还是不忘初心,能坚持自己原则到底,又能扛得住七大姑八大姨催
婚的压力,也可以说是女中豪杰了吧?

  「所以找男朋友干嘛,单身多好,今天想约就约,明天不喜欢了就拉黑。」
肖潇接过凌思南递来的菜盘,朝刘爽挑了挑画得精致的眉毛:「学你姐姐我,你
品,你细品。」

  当初在这个盛姨的咖啡厅认识的领班肖潇比她们所有人年龄都大一些,按理
来说应该是最急需结婚的,可是她却是彻头彻尾的不婚主义者,最让人羡慕的是,
人家还是拆二代来体验生活,家里父母疼她疼得紧,闹过那么一两次之后也就由
她去了,现在在知名外企上班,每年公费旅游两三趟,过得别说有多滋润。

  众人话说到这里,凌思南不经意间瞥眼,发现门边上一个小身影扒拉着门框,
在拉帘后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小小的眼睛灵动闪闪地和她对上,又怯生生往后缩了一步。

  凌思南觉得心里有什么化了。

  「七七,干嘛躲着呀,肚子饿了吗?」

  明眸皓齿,灿然一笑,那一瞬间足以让人尽数卸下心防。

  可是被漂亮阿姨这么召唤,七七更难为情把着门框不放了。

  七七是盛姨六年前生的孩子,良好的家教让他不像熊孩子那样好动,但也继
承了盛姨的温驯寡言,平日总喜欢躲角落里,不太与人打交道。

  叶珊珊看着七七一阵感叹:「哎,你说我现在调包会不会太晚?」

  「别闹了。」凌思南笑着走过去,在七七面前屈膝弯下腰,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信不信我能听到你心里在想什么?」

  七七盯着她明亮的眼睛,红着脸摇了摇头。

  凌思南把身后的手抽出来,手心里立着一个面包超人形状的小蛋糕。

  七七瞪大了眼睛,眼中的畏缩与好奇一瞬间被欣喜取代。

  「我说的对不对?你想它对不对?」

  七七咬着嘴唇试探地举起手。

  凌思南摇摇手指头:「嗯嗯?不可以哦,你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它才
可以拿走。」

  「……喜……」七七憋了半天,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喜欢……南南阿姨
……做的蛋糕……」

  凌思南欣慰地笑起来,把蛋糕塞进他手里,还顺道胡噜了一下他头顶的毛。

  七七一手拿着蛋糕,一手拍了拍头发乱蓬蓬的脑袋,小眼睛又抬起来,嘴角
咧了咧:「谢、谢谢南南阿姨……」转身就开开心心地跑出去了,一边跑还一边
欢欣雀跃:「妈妈——妈妈——」

  凌思南望着孩子奔跑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慢慢地淡了。

  大家在外面忙活最后的准备工作时,后厨只剩凌思南和叶珊珊。

  「你之前说……他最近一直在看亲子节目——会不会是你的错觉?」叶珊珊
难得也静了下来,似乎察觉到了此刻凌思南有些许不同。

  凌思南摆盘的手顿了顿,摇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还问我,他会不会
是个好爸爸。」

  叶珊珊愤愤不平:「他在想什么啊,明明知道你们……」讲到这里她偷偷瞄
了一眼凌思南的神色,自觉打住了。

  凌思南听到她收口,了然地看了她一眼,「没事儿,说就说吧,当初选了这
条路我就知道应该承担后果。」

  叶珊珊反而什么都说不出。

  凌思南轻轻笑了一下:「老实说,我觉得我已经很幸福了,结婚这么多年他
对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好,所以就算他真的想要孩子我也觉得应该的,如果他什么
都不说,我才害怕。」

  「要我说……你们不如就试一下得了。」叶珊珊抿着唇,纠结了半天才小声
道,「不是都说了概率问题嘛,有可能有缺陷,也可能是天才嘛,你们基因那么
好……」

  「打住喔。」凌思南装点完最后一份摆盘,转头觑她:「投机心理不可取。」

  「哎,我是说,你也那么喜欢孩子……」

  「孩子不是玩具,不是因为喜欢,就可以不负责任地去生下来。」

  「可是女人这一辈子……」

  凌思南深吸了一口气:「人生不会因为有没有孩子来决定这一辈子有没有价
值。它或许是遗憾,但不是目标,它可以是我的锦上添花,却不会是我的雪中送
炭。我爱孩子,所以我更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地来到这个世界上,而不是成为我生
命里的一场赌注。」

  叶珊珊怔住了,下一秒低头,有些尴尬:「不愧是新闻系毕业的高材生,说
话都是一套套的你……」

  「……对不起,是我太认真了。」凌思南拍拍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是应该认真的。」叶珊珊说,「我当初要是能像你想得这么开明,也不会
现在一天到晚为了小孩忙死累活。」

  「你已经很开明了啊,毕竟你接受了我呢。」

  「说什么『接受不接受』,我们是朋友啊,傻子。」

  「是啊……」她眼神黯了黯,「可惜方雯不会再把我当成朋友了吧。」

  「她、她那是今天没空来而已。」

  「珊珊,从我对你们公开和清远的关系开始,她拒绝我十年了,也不差这一
次了。」

  「……」

  「但这样也挺好的。」凌思南微微垂下眼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每个人
都有自己的观念,接受或者不接受,本来也不应该强求,她没有正面指责我,给
我留足了余地,这样才真实不是吗?」

  应该生气吗,因为朋友接受不了她和弟弟的婚姻?

  凌思南从来不是不知足的人。

  她爬过荆棘,也路过荒野,最终走进了花园。

  而旅途中的风雨雷电,皆是这个人间。

  百味,是人间。

  好不容易忙完了今晚的跨年大餐,大厅拼接的长桌上已经满满当当,妻管严
的段成程在角落里捂着手机给老婆不停道歉,刘爽和叶珊珊一边安排着座位一边
吐槽男人们不靠谱,肖潇瞅了一眼不停作响的手机一把按掉,长桌那头想要偷吃
的阿水被老婆郑娉拍了一掌手背,活宝高航继凌少爷之后又找到了顾总这个新目
标,而七七不知收了谁的新年礼物,遥控着小赛车满场转悠,他身后不远处的盛
姨笑得温柔如水。

  凌思南靠着门框,微微偏过头,把这一切的温暖尽收眼底。

  肩上微微一重,熟悉的皂香混合着冬雪若有似无的气息沉下来。

  她偏过脸颊,擦过他男孩似的,柔软的发。

  不由得笑了笑,抬起右手揉了揉左肩上那颗脑袋,提醒道:「小心落枕哦,
老公。」

  凌清远笑得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眼中却清清亮亮。

  「那你为我再长高点,老婆。」

  凌思南斜睨他:「以为我是你吗?」

  「你又忘了。」搁在她左肩的手臂悠悠地滑到了她腰间,他叹了一口气,
「我也三十了傻瓜。」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三十。

  也许是比他大两岁的强烈心理暗示,凌思南一直觉得自己比他老了许多,而
他还是十多年前那个放肆不羁的少年样。可是他又分明长大了,身着科研服穿梭
在实验室里的时候,戴着眼镜伫立在讲台前的时候,又会变成另一个她忍不住仰
望的男性。

  凌思南是有危机感的,在世俗眼中,时间之于女人而言是衰老,之于男人是
成熟。

  所以当她看到清远的目光落在七七身上,听他轻声喃喃了一句——「姐姐…
…孩子对你来说,是什么意义」时,凌思南的脸色变了。

  她匆匆压下了乱成一团糟的思绪,努力让自己和朋友们「愉快」地吃完了这
一顿跨年夜的盛宴。

  收拾餐桌的时候她怔怔望着七七像是个小跟班似的追着清远,往常沉默寡言
的小鬼不知怎么地多话起来,而清远不过是随口几句,就能把那个小娃娃逗得喜
笑颜开。

  明明是和睦的气氛。

  明明是应该高兴的。

  可是有一股酸从心里涌出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喜欢孩子,可她,更害怕。

  「姐姐。」清远的声音不知何时在她耳畔响起,「等会儿我们早点回家吧,
我有话想跟你说。」

  凌思南的手顿住了。

  [ 我会不会是一个好爸爸?] [ 孩子对你来说,是什么意义呢?]

  凌思南抬头睨了他一眼,闷不做声。

  视线里的他,桃花眼轻笑,像一道光,像那首诗。

  不过是,温和地,走进良夜。

  那一刻,幼年的元元,在脑海中抱着那辆玩具车,隐隐浮现。

  [ 姐姐。] 有一瞬间犯错的错觉。

  然后她慌了,像是惊弓之鸟推开他,把自己藏进后厨。

  凌清远凝着她慌乱离开的背影,淡淡敛起了笑。

  眼中的情绪仿佛墨渍一般泛开来,再洇晕消散。

  那之后他三番两次想要找她搭话,都被她委婉地避开了。

  一次是这样,两次是这样,第三次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找到她不那么忙,却忽
然被人按回座椅,只因为有人提议要来玩几局狼人杀,而她甚至为了避开他,让
自己身在局外,选择做狼人杀的上帝。

  鬼他妈的狼人杀。

  凌清远讨厌狼人杀是有原因的。

  总所周知,狼人杀高手局一般是神仙打架,可是这种聚会时拼凑的阵容,更
多是神仙被打。

  很不幸,他就是那个神仙。

  狼人怕他带票要杀他,预言家看他太强要验他,连平民都觉得他危险要票他,
偏偏姐姐就是站在长桌前和众人打成一片地笑,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

  他只是想找自己老婆说几句话,就那么难吗?

  又一局结束的空隙,趁着两人在厕所前交汇的空档,凌清远一把拉住了她。

  凌思南吓了一跳,杏眼泛着水光,目光由下而上。

  「你、你干嘛啊?」

  他把她困在咖啡馆的红墙和自己的手臂间,低声问,「躲我?」

  她抵着他的胸口,偏开头,「没有。」

  「你躲谁都可以,躲你老公能躲到哪里去,今晚不睡一张床?」

  凌思南气极:「你就不能说点正经事?」

  「我很正经。」凌清远说这话的时候确实无比认真,一双眸子锁着她瞬也不
瞬,只一个眼神就直射进她心底,让她动惮不得,「我要是不正经,现在在这里
就能把你……」

  「停停停——」凌思南赶忙捂住他的嘴,「你那是什么虎狼之词,这里是盛
叔的咖啡店!全都是熟人,你今天要是敢……」她话说到一半,蓦然发觉了他微
抿的眼下,深深浅浅的笑意。

  「你耍我。」凌思南霎时了然,微恼地放下堵住他口的手心。

  「这可不一定。」他又说,虽然说的时候就是假设的威胁,然而……「厕所
还挺近的。」

  凌清远弟弟前科累累。

  「我没有躲你。」她转移话题。

  「——再给你10分钟。」他无视她的解释,薄唇微动,「10分钟后,你
怎么样都要跟我回家。」

  「他们说了还要最后再玩一局,我们总不能扫大家的兴。」少了他们人数就
不够了。

  「哦?」凌清远偏头,「我说10分钟你不信?」

  又一局开始,凌思南望着阿水、高航和肖潇三匹狼又一次把手指向凌清远,
忽而了然。

  他说的10分钟,是指自己的戏份肯定10分钟之内就会完结吧,首杀首验
首票,理所当然的工具人。

  她朝几个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凌清远有首杀保护,这是狼人杀里一个不成文
的规定,上一局游戏被首杀的人,为了游戏体验,这一局就不能成为首杀对象。

  高航他们只好悻悻收回手,指了个段成程。

  轮到预言家睁眼的时候,凌思南的目光正在搜寻预言家的身影,就忽地见着
凌清远朝她招了招手。

  可等凌思南看向他,又发现他没有睁眼,这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下意识又巡睃了一圈,她的视线恰好和顾霆对上。

  凌思南有点惊讶地朝顾霆蹙眉,此刻凌清远还在和她勾手指。

  可能是规则上的问题,见他如此坚持,凌思南不得不走过去。

  一边走一边在和顾霆继续预言家验人的对话。

  一直走到凌清远边上,他依旧闭着眼,甚至笑着调侃,勾手示意她低头听他
说。

  凌思南弯下腰来。

  他抬起手,像是慢动作,修长的指节攀上她的后颈,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

  在她刹那的震惊中,薄唇熟稔地吻上。

  湿润的唇舌带着呼吸侵袭,在她微张的口中搅动。

  接近,轻咬,放开。

  再重来。

  占据她视野的是弟弟眉睫下的灰影。

  他吻她,又咬她,还偷笑。

  嘴角的弧度都带起睫毛轻颤。

  她下意识「唔」了声,颈项被困着,只得余光瞥向另一边的顾霆。

  顾霆已经开始揉眉心。

  「发生了啥,上帝验人了嘛?」刘爽在旁边扬声,「我怎么好像听到某个方
向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上帝不要给某人开小灶啊,要开回家开。」叶珊珊跟着起哄。

  高航也闭着眼哈哈笑:「回家开什么我们都不管,你开个九曲十八弯都成!」

  凌思南羞赧万分地拍打弟弟的肩膀,可是又怕声响太大,于是这一下下的,
倒仿佛成了情趣。

  他终于睁开眼,她也终于望进他的眼中,看见自己仓皇的倒影。

  他仰着头,一双明澈的眼,轻轻抿了抿眼睫。

  目光随之上挑,一如曾经少年那般恣肆地笑。

  她怔愣在那里,胸口起伏。

  太大胆。

  他。

  他在下一秒放过她,眼睑沉下,挡住望向她的灼灼目光,像是犀利的雪豹陷
入安眠。

  只是唇齿开合,无声两个字——惩、罚。

  顾霆毫不意外验了凌清远。

  当然不是狼,所以小顾总翻了个白眼。

  「预言家请闭眼。」

  凌思南满脸通红地拍拍脸颊,还在因为清远的放肆心跳过速。

  但想避开他的愿望并没有实现。

  「女巫请睁眼。」

  一双眼,默然睁开。

  眼底的光芒觉醒,悠悠撇向她。

  凌思南被他的认真唬住,向作为女巫的他快速宣布了段成程首轮的「死亡」。

  「你要用好药吗?」

  一般情况下,狼人杀的第一轮都是走个过场,少有人会在敌我未分的情况下
轻易使用自己特殊身份的功能,问这些也只是为了混淆视听罢了。

  但是就在凌思南打算直接问下一句的时候,却看到慵懒靠着椅子的他,朝她
点了一下头。

  凌思南用眼神想跟他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似笑非笑地又点了点头。

  「你要用毒药吗?」她飞快确认后,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凌清远撑着下颚的手指,毫不迟疑地比向了身边的刘爽。

  眼见着他出乎意料的举动,凌思南差点崩溃了,首轮随便用光了自己的特殊
功能,实在搞不懂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真以为家里开药店的啊?

  可是他根本没有给她质疑的时间,做出了决定后就闭上了眼。

  等凌思南恍恍惚惚确定猎人的身份后,游戏中,天亮了。

  按照游戏规则竞选警长,颇为意外的是,凌清远这次竞选到了警长的身份。

  大概是因为多了顾霆那一票吧。

  「本轮……」凌思南低垂着眼,怕有任何场外信息的泄露,「死的人是……
刘爽。」

  她在脑中想了半天也没搞明白,当然更没注意到此时此刻,凌清远的目光早
在他们之中环视了一圈。

  等她抬头,就见到高航皱着眉眼神一直跟她明示暗示。

  凌思南不为所动,让刘爽留第一个遗言。

  刘爽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地说:「昨天晚上我旁边动静很大,大概杀了我
是为了灭口吧。」

  「——可是第一个死有遗言啊,凌少爷是不是失算了?」

  一阵哄堂大笑。

  大家一轮自白身份的发言到了最后,终于轮到了清远。

  就连原本对弟弟有点怨怼的思南也不禁屏息凝神,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去。

  指尖在桌面有节奏地轻点,静默了两秒左右,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杀你,是因为这样我才能沉底归票。」

  「爆狼吗?」段成程讶异。

  「你们不是都说我阴险么?」他挑唇笑,「这次我来明的。」

  凌清远偏了偏头,目光寡淡地在高航身上落定:「这一轮,投票高航,下一
轮阿水,再下一轮肖潇,猎人要带也从他们三个里带。」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瞪大了眼,纷纷发出抗议。

  「阿。」他轻呵,「原因么?」

  此刻的他偏头,两根指头支着额角摩挲,微微眯着眼说:「我是女巫。」

  「其实昨晚要死的是段成程。」

  众人哗然。

  「毕竟我有首杀保护,我救了他,然后随手毒死了可以让我做沉底位,又正
好坐段成程边上的刘爽。一般人都不会想到女巫首轮这么激进,更多只会觉得是
上帝犯的错,所以上帝宣布死者的那一瞬间,狼人们的反应……都很精彩。」

  阿水肖潇几个脸上不着痕迹地僵了一僵。

  凌思南更是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清远说话的语速从容不迫,作为一直以来人群的焦点,总是带着一份自信的
笃定。

  「我相信预言家第一轮已经验过我,如果没有的话,第二轮可以先确定下肖
潇,万一我被他们杀了,你就浪费了验人机会。」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凌清
远的余光自顾霆的方向游移而过,「如果没有杀我……那我这警长1。5票的位
置也不是白坐的。」

  他的话让狼人们如坐针毡。没错,若凌清远说的是真的,作为一个已经没有
功能的女巫,他现在与平民无异,杀不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狼人们也知道事实
就是如此,可他是凌清远啊——还是戴着警徽的凌清远!这相当于他光明正大地
告诉狼人他就是诱饵,但到底是杀还是不杀你们看着办吧。

  「你们要怀疑我的话,假设还有另一位女巫——我是说『假设』,今晚可以
试一试救人来反驳我,如果没有,之后就按照我说的顺序投票,这轮高航,下一
轮阿水,最后一轮肖潇。要是我有幸挡刀了,预言家就请明着跳吧。」他把别人
的质疑也考虑到了,就这么滴水不漏地说完,然后望向凌思南,又说:「大家请
快速走个流程,我还要忙着和上帝交流交流感情。」

  什!么!啊!凌思南和他的目光甫一交接,就飞速地转开。

  心跳个不停。

  这个人,真的是……

  连光明正大起来,也那样地阴险。

  虽然无耻地不走寻常路,但这一局果然在10分钟内快速解决了游戏。

  「凌清远啊凌清远,你真的不愧是打彩弹都能卖队友抢人头的狠人!」游戏
刚以狼人方的失败结束,高航就扑上去死死箍住了凌清远的脖子,「随手毒人你
是认真的吗?!毒死预言家怎么办!」

  「我就是预言家啊。」凌清远耸耸肩,虽然在回应高航,眼神却是瞄向了姐
姐的方向。

  然而人群中找不到凌思南的身影。

  他有片刻的慌张。

  也就片刻,再然后,身后有人唤他。

  「元元,回家吧。」

  跨年夜,他们最终没有守到12点。

  毕竟他们之中已经有人成家立业,家中还有人在等着,所以一群朋友再怎么
嬉嬉闹闹,也没有不散的筵席。

  大家依依惜别,下一次能齐聚,不知是什么时候。

  凌思南穿着厚厚的呢大衣,颈项间暖和的藏蓝色围巾原本是几年前她织给清
远的圣诞礼物。

  他给她围了起来。

  她依偎在弟弟身侧,两个人在渐小的冬雪中且行且驻。

  皑皑白雪已经把街道覆上了一层毯子,这个时分路上没有几个行人。

  他们走在长坡的转角,放眼远眺就是城市的烟火气。

  那是。

  人间万家灯火。

  她突然走上前,继而停下脚步。

  雪花轻悄落在她的鬓角。

  「你要……跟我说什么?」她头也不回地问,问出这句话付出的莫大勇气,
她不想让他看到。

  凌清远愣了愣。

  「回家说吧。」

  「就在这里说吧。」她坚持,微微侧过头,「我们说好了,不把怨念带回家。」

  「为什么会有怨念?」他走过去把雪中的思南揽进怀里。

  凌思南抿了抿唇。

  「你是不是……后悔了?」中间短暂的停顿,她咬牙说完了这句话。

  「又有年轻的小姑娘追你,又想要做爸爸。」她越说越泛酸,想起了这十多
年两人的零零种种,又想到这一刻,那注定她给不了的东西,难受得心都揪起来。

  「你怎么就这么没有自觉呢,姐姐。」

  凌清远哑然失笑,贴上她的脸颊,「你就比我大两岁,也就两岁。」

  她不说话。

  「她们再年轻也不是你,你忘了?我们留着一样的血。」

  「我是你的,这一辈子都是。」

  心里被冬雪冻住的那一块,渐渐消融。

  「至于……做爸爸啊——」他刻意了拉长了尾音。

  凌思南竖起耳朵。

  「我还没有彻底准备好,但是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孩子。」他把她扳过身,
让她正视着自己,「对么?」

  「我才没……」凌思南想反驳的语气在他目光下愈发微弱,最终化作一个
「有」字。

  她是想要一个孩子。

  想要一个,她和清远的孩子。

  看着他叫爸爸妈妈,看着他在他们的呵护下一天天长大。

  可是她知道不能,因为她不想像父母那样不负责任。

  「那就生一个吧。」

  「不可以!」

  「嘘。」他温暖的长指抵住她的唇:「听我说。」

  「我有一个……生物学家的朋友。」凌清远道:「大概是几个月前,他告诉
我,他们有一项秘密关于基因遗传的实验研究,需要实验对象。」

  凌思南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的对话方向。

  「从基因中择选最优组合,优化基因,规避遗传疾病。」

  「这类的研究早就存在许久,不过因为不符合人道主义,所以即便进行,也
只能是在暗地里。」

  「研究其实已经成功了,只是有一些新的猜想需要实践支持,所以他才想到
了我。」

  这一刻她的心中又惊又喜。

  但紧随而来的是害怕。

  「这……不合伦理对吗……」

  他笑:「我们从来也没有在乎伦理过啊。」

  「你不用马上答复我,我知道让你接受也需要时间。」凌清远摸了摸她被雪
覆住的发,「毕竟我也想了几个月。」

  原来这几个月……

  「你知道吗……」

  「我并不是一个认为孩子是完整家庭根基的人。」

  「但如果是和南南你的孩子。」

  「我想要。」

  冬雪纷飞,在街灯映照下,像舞台谢幕时闪耀的碎金。

  凌思南蓦地低下头来,捂着脸呜咽。

  许久许久,她埋首在他怀中,终归像猫儿一样,安静了。

  好像时间到了12点。

  远处的穹顶之下,一簇又一簇的花火如新生的生命,飞向天际,夺目斑斓。

  她仰首与他对视。

  似尘埃归于大地,像落叶融入根系,如血脉合为一体。

  是彼此的生命之光,是彼此的欲望之火。

  最终残缺的一半,会因为对方而被完整填满。

  「元元。」

  「嗯?」

  「余生,请多指教。」

  他轻轻的吻过她眉梢。

  「唯你。」

  「我岸。」

              【番外·完】